第88章
而葉卓凡卻有些心不在蔫。
上午離去時，連馨兒絕望痛苦的模樣曆曆在目，讓他的心莫名的憂傷，更莫名的張惶。
心裏愁思百結，終於忍不住舉杯狂飲。
女子也不規勸，反而更加熱情地為他倒酒，眼睛裏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就在她以為他馬上就要醉倒的時候，突然電話響起。
“喂？”他迅速地接了電話，“馨兒？你怎麽在哭？你在哪裏？你，和誰在一起？”
問到最後，容顏大變，聲音已趨緊張。
沒說上幾句便掛了電話起身匆匆離去，眼角甚至沒有瞟上一眼她。
她踉蹌追了出去，卻隻看見他的車無情地從麵前駛過。
一路飛馳，終於在一條漆黑的巷子裏的一隅角落裏找到了衣不蔽體的連馨兒。
心，劇痛！
不顧一切地飛奔上前，伸手將渾身顫抖的她摟入了懷裏。
“我……痛……”她伸出手痙攣般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襟，抬起朦朧的淚眼般地說。
“等著。我帶你去醫院！”他脫下西裝將她一裹。
“不要！我不要去醫院！”她慌張地搖頭，淚水滾滾而落，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不要去！也不要回家！”
“馨兒……”他歎息一聲，無力否決，隻有將她淩空抱起，匆匆向外走去。
半小時後，他將她帶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幫她調好熱水，拿了自己的衣服給她，這才關上門走回到客廳。
想起她狼狽的模樣，她那朦朧的淚眼，他的心禁不住痙攣起來。
他做錯了嗎？
將她推開做錯了嗎？
明明不想傷害她，可是卻終究還是傷害到了！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如今才真真正正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悲傷和無奈了！
在沙發上呆坐了半晌，最後才下了決心，起身進廚房，下了碗麵條，臥了兩個雞蛋，端著走了出來。
已經一個鍾頭過去了，浴室的門仍然緊閉。
心莫名一跳，當下放下碗便衝了過去。
用力地拍著門，叫道：“馨兒！馨兒！你還好嗎？”
門應聲而開，她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她的黑發濕漉漉的，分垂在胸口，臉色格外蒼白，眼睛分外幽黑，就那樣定定地看著他，不笑亦不動，仿佛隻是一尊由人精心雕刻的木偶，絕美卻冰冷，再不複從前那個單純得讓人心動的小女孩。
他隻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說出不一個字。
在如今這種局勢，似乎說什麽都已經晚了罷？
心酸地牽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到梳妝台前坐下，然後細心地為她吹著頭發。
她閉上了眼，細細地感受著他的溫存，眼睛終於再次熱了起來。
他的溫存，她真的真的很想擁有一輩子！
可是，她知道那是奢求。
今天的溫存不過是他一時的憐憫而已，無關愛情！
這樣一想，淚水便如脫韁的野馬般呼嘯而出，順著冰冷的麵頰流了下去。
狼狽地低了頭，正想舉手去擦，突然一個溫熱的吻緊緊地貼在了臉頰之上。
她愣住，手僵持在半空之中，猶如一個被人點了穴的人。
隻聽一個如夢幻般的聲音在耳邊喃喃地響起，“馨兒，嫁給我吧！”
她驚醒了，急忙伸手推開了他，如彈簧般地跳起，離他遠遠而立，苦笑著搖頭，“不。我不再是從前那個連馨兒了！如今的我已經很髒了！”頓了頓，用力地捏緊雙拳，讓尖銳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手心裏，“髒得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了！”
“不！馨兒！在我心裏，你永遠純潔如白蓮！”他聽了，有些激動地踏前一步，想將她重新摟入懷裏。
“不要碰我！”她驚悸地往後連退了幾步。
麵容絕望，聲音尖銳。
“馨兒，我愛你！我要娶你！”他被刺激了，越發地固執。
“愛我？想娶我？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她禁不住冷笑，“如果放在從前，或許我會相信，可是今天，我無法相信。這樣的話，便是你自己都不相信吧？從此以後，這些話都不要再提起了！不僅不能安慰我，反而是對我的一種傷害！”
“馨兒……”他還想再努力。
“不要說了！”她厭惡地打斷了，疲憊地搖了搖頭，“今天我很累，你就饒了我吧！送我回家！”
他張了張嘴，最終無力地低下了頭。
連馨兒並沒有回到夏智勇的家，也沒有回連禹哲和夏小米在市內的住宅，而是讓葉卓凡連夜開車將她送到了別墅。
一路默默無言，她沒有跟他說一個字，更沒有再看他一眼。
宋伯迎出的時候，看到她竟然穿著葉卓凡的衣服，心不禁一緊，但看她臉色很不好，便忍住沒有多問。
直到將她送到房間休息了，這才輕輕地問：“葉少，你們倆是不是……”
“是。是我激動了些。但是請放心，我會負責的，等她哥回來，我會親自上門提親的！”葉卓凡沒有半點猶豫地說。
“呃。好。”宋伯疑惑地點點頭。
送走葉卓凡後，他立即打了個電話給連禹哲。
連禹哲聽了之後，高興得不行，說要馬上訂機票回來，完全沒有聽出他話裏的不安。
第二天下午，連禹哲和夏小米就趕回來了。
一進門，連禹哲便笑著叫：“馨兒！馨兒！大哥回來了！趕緊下來迎接！看看大哥給你帶了什麽禮物！”
夏小米笑著推了把他，“猴急成這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不到你比我還八卦！我跟你說，女孩子臉皮薄，你呆會問話的時候有著點技巧！”
去渡蜜月將近一個月，一切都很平安，夏子恩完全沒有動靜，這讓她放心了不少，心想或許他在墳場說的那些話不過是一時的意氣之話而已。
現在又聽說葉卓凡要和連馨兒成親，不禁更是開心。
她想葉卓凡是個慎重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喜歡的話，是斷然不會提出要結婚的！
現在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她最最喜歡的生活就在眼前，觸手可得。
如今的她，像掉在蜜罐裏的女人一般幸福滿滿。
“知道了！”連禹哲笑，抬頭看了看毫無動靜的樓上，禁不住皺了眉，“這丫頭怎麽還不下來？”
宋伯急忙說：“我去叫吧！她昨天晚上回來得挺晚，估計還在睡著呢！”說著就轉身上了樓。
夏小米用手撞了撞他，紅著臉瞪他，“女孩子第一次經曆那種事，沒這麽快恢複。”
連禹哲恍然大悟，笑著說：“我懂了。”
正了正色，嚴肅地說：“葉卓凡那小子竟然敢不買票就上車，看我怎麽修理他！”
夏小米不禁又好笑又好氣，“你當現在還是以前的舊社會不成？隻要兩情相悅，又彼此肯負責就成了！你別亂多事啊！小心招人討厭！”
正說話間，突然聽見門鈴響，急忙去開門一看，來人正是葉卓凡。
他一臉憔悴，眉宇緊鎖，似有千種愁緒，哪裏像是個沉浸在戀愛中的男子的模樣？
夏小米心一緊，輕聲問道：“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嗎？”
“早上開了個例會，處理了很多棘手的事情，所以有些累了！”他掩飾著笑，抬頭看連禹哲，“你們竟然這麽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且有得玩呢！”
“聽說今天你要來提親，我們能有心思再玩下去嗎？”連禹哲笑，走上前來拖住葉卓凡就往裏走。
“你們知道了？”葉卓凡不自然地笑。
“得了，別害羞了！現在先上車再買票的多得是。我不是封建家長，你不必擔心！”連禹哲哈哈大笑，“小米，趕緊讓人泡杯咖啡給這小子提提神！求婚是件大事，可不能這樣沒精神！”
夏小米應了，轉身自去吩咐人泡咖啡，隻是心莫名地心慌，總覺得事情並不如想像中的簡單。
剛把咖啡端上來，抬頭正好看見臉色蒼白的連馨兒在宋伯的陪伴下走了下來。
“大哥，姐姐，你們回來了！”她輕笑著打著招呼，聲音裏透著深深的疲憊和憂傷。
這兩人奇怪的表現更讓夏小米緊張莫名。
難道昨天晚上並不是出於兩人的心甘情願？
是酒醉後的一時不理智？還是另有緣由？
連禹哲卻並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異樣，隻把他們兩人的這種表現當作是一種尷尬，所以笑著上去拉了連馨兒的手走到葉卓見麵前笑道：“好了！趁熱打鐵！卓凡，你不是說要求婚嗎？那傻愣著作什麽？”
連馨兒咬了咬唇，無力地垂下了頭。
不再想看見那個人了，不想讓這樣狼狽的自己時刻在他麵前晃，更不想讓如此美好的他為昨夜的罪惡買單！
可是，她現在怎麽逃？
昨天晚上那恐怖的一幕深深地雋刻在心裏，卻無法向任何人傾訴渲瀉，她不能讓大哥大嫂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一旦知道，後果將不可設想！
正躊躇無奈間，隻見葉卓凡‘卟嗵’一聲跪在了她的麵前，舉著一枚心形鑽戒誠摯地對她說：“馨兒，嫁給我！”
雖然早就預料到他會說出這幾個字，可是當親耳聽到時，她的心還是被狠狠地撞痛了！
很痛很痛！
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