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心的變化
九百多米高度，別說是年邁體衰的程金海，換成一個內勁武者，也得摔成渣。
即使中間有灌木、草叢磕磕碰碰，也無濟於事。
況且程金海是抱著必死決心，用自己的犧牲來換取林青原諒的。
「姓林的，我和你拼了！」
「你還我爸！」
「我要殺了你！」
程家的人幾乎都瘋了，一個個嗷嗷叫著，張牙舞爪撲向林青。
唯一能保持冷靜的，只有程麗麗。
紅唇咬出了血，眼眶一片通紅，晶瑩的淚在打轉。
「住手！都住手！！！」
「丫頭，你讓開，我要替你爺爺報仇！」
「我們替爸報仇！」
程有為、程有孝幾個你推我搡，用力的要把程麗麗拽到一邊，然後找林青報仇。
啪！
程麗麗含著淚，一巴掌甩給程有為。
「臭丫頭，你打我？我是你三叔！」
「吃裡扒外的東西，你爺爺剛死，你就對叔叔們下狠手，你太過分了！」
「你等著，等我們收拾完那小子，再找你算賬！」
啪！
程麗麗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程有孝臉上。
「二叔，三叔，既然你們知道爺爺剛死，那你們知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會死，明不明白爺爺為什麼選擇跳崖自殺！你們想讓爺爺白死嗎？！」
「爺爺死了，我也很心痛，我也恨！」
「但這有什麼用？爺爺為了讓我們能夠活下來，選擇自殺。你們如果不想讓爺爺白死，那就一個個消停點！尤其是你，三叔！如果當初不是你趾高氣揚，自以為是的衝撞林青，如果你能態度謙和一點，還會有後來的一百億？」
「如果你能長點腦子，長點記性，別整天在爺爺耳邊煽風點火，也不會有現在的結局！」
「爺爺之所以今天選擇自殺來保住程家，你有一大半責任！」
程麗麗氣呼呼的把程有為罵了一頓。
然後看向程有孝：「二叔，你的確是比三叔稍微強那麼一點，但也僅僅一點罷了。三叔他做錯了，你也跟著犯錯，甚至你們到現在都不能冷靜下來，你們是要讓爺爺死都不瞑目嗎！」
「我承認我之前也小看他。但現在，我們不能讓爺爺白死，我們必須活下去！」
「程家，不能滅！」
程麗麗那兩巴掌打下去，以及歇斯底里的怒吼，總算讓程有為、程有孝稍微冷靜下來。
他們，都沉默了。
「給林青道歉！」程麗麗繼續開口。
淚水不止，但她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才有可能不讓爺爺的努力白費，才能為程家留下火種。
儘管，她在程家只是第三代，和程有孝、程有為之流矮了一輩。
成熟，與年齡無關。
那是心的意念。
「憑什麼！爸死了，我不僅要放棄報仇，還要給他道歉？憑什麼！」程有為怒吼。
程有孝卻已經不甘地低下頭顱，沉聲道：「對，對，對！不！起！」
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來，他的內心是多麼不甘。
但他必須這麼做。
「老三，道歉！」
「我……」
「道歉！」
終於，在程有孝的訓斥下，程有為咬著牙，勉強道歉。
「二姐，道歉！」程有孝的目光轉移到一中年婦女身上，那是程遠山的母親，程麗麗的姑媽。
「我不！他殺了我兒子，我還要給他道歉？做夢！」
「你若不道歉，從今往後，你不再是程家之人，我們程家沒有你這號人！」
「姑媽，道歉吧。不要讓爺爺白白犧牲！」
「不，我不……我和他拼了！」
別看她只是一個婦道人家，但是真正發瘋發狂起來，程麗麗和程有孝兩個人都攔不住。
可她碰不到林青。
「你兒子死有餘辜！」林青沒有動她，只是淡淡的解釋一句，便輕輕頭：「你們，可以走了！」
「放屁，你殺了我兒子，還在這說風涼話，我就是死，也要拉你給我兒子陪葬！」
「阿姨，我知道程遠山的死讓你很心痛，但你可能不知道，程遠山曾殺過三十六個女孩，其中十六個未成年，全都是被他羞辱之後殺掉。難道他就不該死嗎？他僥倖逃脫了法律制裁，但老天有眼，終究剝奪了他的性命，這是罪有應得！」別的事，姜雲嫣沒那麼多考慮。
關於程遠山這件事，雖然死了，雖然死的很慘。
但姜雲嫣聽他親口說出自己犯下的過錯時，就對他沒有多少同情了。
「胡說，你血口噴人，我兒子從小就很善良，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你居然這麼誣陷他！你們倆根本就是穿一條褲子，一夥的！我要去告你們，槍斃你們……」
「把這瘋婆娘拖走！」
程有孝臉色發黑，命保鏢拖走程遠山的母親。
然後，他們紛紛和林青告罪：「程家家產變賣需要一些時間，請您給我們三天……不！兩天，給我們兩天時間！」
林青點頭，沒有為難對方。
正如他們所說，這一切都是程金海拼了命給他們換回來的。
犯了錯，就必須付出代價。
程家沒有在規定時間內拿出一百億，甚至還請人來殺林青，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原本林青是要毀了程家。
但程金海很精明，他知道自己沒幾年好活的，但兒子、孫女還年輕，所以甘願犧牲自己，犧牲所有家產來換取人的平安。
只要人活著，以後還可以再努力賺錢。
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犯下一次錯誤的程金海不容許再出現第二次差錯，所以他把最艱巨的任務交給了老大程有善。
林青，也正是因為程金海的決定，而放過他們。
臨走，程麗麗深深看了一眼姜雲嫣，什麼也沒有說。
她們曾經是最好的閨蜜，但從今天過後，永遠不可能回到當初，甚至連閨蜜，連朋友都可能做不成了。
短短几分鐘。
山上只剩下林青和姜雲嫣。
此時此刻，太陽已經高高懸挂在天空。
今天的太陽格外紅艷，卻掩蓋不住一些人的悲歡離合。
姜雲嫣凝望林青，眼神顫動。
「我事先聲明，我沒有一百億請你給我爸治病。雖然我很想你能去，給我爸治好。但如果沒有足夠的錢負擔醫藥費，就會落得和他們一樣的下場，我不會求你！」
林青沒有說話，似乎沒聽到她的聲音。
姜雲嫣為之一氣：「你分明強大的不可理喻，你已經高高在上，為什麼不能得饒人處且饒人，為什麼不能擁有俠客心腸，為什麼不能濟世為懷，為什麼非要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為什麼非要和那些不如你的人一般見識呢？」
「善良的人，才配被善良對待；仁慈的人，才配被仁慈對待；罪惡的人，必須被罪惡懲罰！」
「你什麼意思？我不懂啊！」
「這個世界沒有你看到的那麼污濁，但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純凈。好自為之！」
咻！
姜雲嫣還想再問什麼，林青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努力思考，努力揣摩，良久：「也許，我明白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