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代價

  「饒恕即是縱容！」


  林青漠然搖頭，根本不給朱和義多的說話機會，迎著楊林上車回家。


  臨行前，驀然回首，瞳孔中那一抹冷酷猶如冰刀雪劍，倏然落在朱和義身上，他遍體生寒，狠狠哆嗦。


  楊林上車，常茹芳緊隨其後。


  楊林的母親上車有些晚。


  看到朱和義滿臉風霜，如喪考妣，扭曲變形的臉看起來就讓人感覺到無比痛苦。


  一時間，她竟有些於心不忍。


  猶豫片刻，她很鄭重的說道：「人都有犯錯的時候，難能可貴的是知錯能改。你既然知道自己犯錯了，以後就努力改正，進去之後好好改造，出來以後好好做人。他們，不會再為難你的。」


  她壓根就不知道朱和義所說的饒恕是什麼。


  不然，也不會這麼說了。


  「媽，您忘了他把楊林害成什麼樣了？他這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常茹芳重新下車，拉著楊林母親的手臂，怒火還在燃燒。


  「小芳，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媽……您想想，如果不是林青正好認識那位楊教授，給楊林治好，他現在能出院？這種人就該讓他接受慘痛教訓。他活該！」常茹芳搖晃著楊林母親的手臂，撅嘴道，「媽，您就別管這些事情了，這是警察和法官要做的，我們可給他判不了刑，也減不了刑。」


  「我們孩子也沒錯，為什麼平白無故被人打斷腿？他們的確應該受到法律嚴厲制裁！」楊林的父親輕輕搖頭，嘆道。


  從內心深處來講，他的確有些同情朱和義現在的狀況。


  但想到兒子楊林的遭遇，所有的同情都煙消雲散。


  「唉……」


  楊林母親微微嘆息，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


  嗡嗡嗡……


  一陣發動機轟鳴聲中，車子絕塵而去。


  留給朱和義的是一片滾滾煙塵，和刺鼻的汽車尾氣。


  他重重咳嗽，齜牙咧嘴的嚎叫著。


  「快！跟上，跟上他們！」


  這七天，朱和義在生不如死中度過，他受夠了折磨，不想再承受哪怕再多一秒。


  莫名的痛苦。


  醫生檢查不出來，最先進的醫療儀器檢查不出來。


  但他真真切切，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毀滅靈魂，撕碎血肉筋骨的劇痛，折磨著自己，永不停歇。


  這一切。


  都是從林青那天早上找到自己，炸斷自己一條腿開始。


  既然是他做的，他肯定也有辦法消除那種痛苦。


  懷著一絲希望。


  朱和義被抬上車，狠狠咬住楊林的車子，跟上去。


  回到鎮上。


  朱和義如一條受傷的土狗趴在楊林家門口，哀嚎，求饒。


  隨他一起的三人雖然都干覺很丟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卻沒有人離開，沒有人退縮。


  都在咬牙，低著頭，堅持陪著。


  從早上到中午，至下午，朱和義都跪著，沒有離開。


  他是真的怕了，懼了，絕望了。


  如果不是沒有勇氣自殺，他早就通過自刎來結束痛苦的餘生。


  有人把朱和義的照片偷偷拍下，發到網上，在武義市範圍內迅速傳播，這個武義市首付再一次以極其丟臉的方式走紅。


  成為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茬子。


  傍晚。


  林青和楊林出現在門口。


  朱和義連忙爬過去，臉上寫滿希冀。


  如抓住最後救命稻草般興奮。


  「朱和義，你可知錯？」楊林很認真地開口，底氣十足。


  曾經他高攀不起，視他如螻蟻的武義市首富，如今跪在面前求饒，如一條狗。


  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風水輪流轉，世事太無常。


  「我知錯，我知道錯了。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朱和義對老天爺發誓，如果膽敢再犯，天打五雷轟，老祖宗十八代都爬出墳墓來找我……」各種惡毒誓言脫口而出，訴說著朱和義的恐懼。


  他是想盡辦法讓對方解氣，好讓自己能獲得解脫。


  「好！我給你一次機會！」楊林點頭，長長出一口氣，彷彿是做出某種重大決定。


  然而，朱和義並不敢放鬆。


  他看得出來楊林放下了這段恩怨，不再和自己過不去。


  林青呢？

  這才是個狠角色。


  魔鬼般的惡人。


  目光所及，只見林青臉色淡漠，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先是深深看了一眼楊林。


  確定楊林要放過朱和義，林青也沒阻止，也沒說同意。


  如此態度，不禁讓朱和義心神一凜。


  尤其，林青眉毛一挑，眼睛里那一抹寒光掠過，朱和義「騰」一下緊張起來，渾身汗毛炸立。


  片刻。


  林青悠悠開口。


  「既然他決定饒你一次，那就饒了你。不過……」


  話鋒一轉，朱和義彷彿經歷了大起大落，心臟劇烈跳動，局促不安。


  「小懲大誡，還是有必要的。」


  唰！

  林青打手一揮，一股冰冷的力量刺骨而入，朱和義瑟瑟發抖。


  不消片刻，身上冒出一層細密冷汗。


  「原本，我打算讓你承受三個月的痛苦。現在減少到一個月。」


  「啊？還有一個月……」


  朱和義撇撇嘴，還以為痛苦能早點結束呢。


  還得再受一個月。


  唉……


  「別慌，我還有個條件！」林青終於露出一抹微笑。


  但這人畜無害的笑容落在朱和義眼中，簡直就是惡魔微笑，恐怖到令他窒息。


  朱和義暗暗思忖：但願你不要憋出什麼壞主意。


  一次次的疼痛，他對林青，是徹底怕了。


  簡直和遇到閻王爺差不多。


  「您……您說，您儘管吩咐，小的一定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朱和義抹著冷汗，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


  「三天之內，把打傷我兄弟，拆掉我藥廠的人全部帶過來。然後你出資出力，把藥廠給我按照原來的模樣建設好，機器設備一樣都不能少。只要你能在一個月之內做好，並且質量過關，也許可以再次減刑。否則……」


  林青沒有說完不成的後果，但這並不妨礙朱和義進行腦補。


  「你放心，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好……」


  感恩戴德的給林青，給楊林磕頭感謝，然後朱和義逃跑似的快速離開。


  他發誓，再也不想見到這兩個人。


  尤其，不想看到林青。


  「不用多花一分錢，就能得到質量比原來更好的藥廠。林青，高！你這招，高啊！」楊林狠狠豎起大拇指，自己怎麼就沒想到，讓朱和義如此賠償呢……


  林青眯眯眼，露出微笑。


  只要兄弟心裡順氣兒，放過朱和義，又何妨。


  楊林張張嘴，還要說什麼，忽然聽到，林青的手機響了。


  「歐陽明珠……兄弟，這姑娘看來是離不開你了，接吧。」他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沖林青擠眉弄眼，還故意躲遠點，似乎擔心林青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