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殺身之禍
“回頭,還是尋來大夫好好調養吧。”望著柳青霖這般模樣,似乎並無大礙,柳青蕪心中到底還是有些沒有底的。
相較於柳青蕪的妥妥不安,柳青霖對於自己的身子,到底是相對要更了解一些的,但是讓這個從小是捧在掌心嗬護的妹妹牽腸掛肚,心中的感受多少是非比尋常的。
“好。”輕笑的點了點頭,麵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他曆來是不會撫了柳青蕪的意思的,更何況如今這決然是為了他好,方才做下的決定。
麵對柳青霖的欣然同意,柳青蕪不覺得暗自跟著鬆了一口氣,彎著眉眼。
屋外雖然不至於天寒地凍,卻還是覺得有些冷的,但是對於兩個習武之人而言,必然也不過是小菜一碟,自然沒什麽感覺到太冷。
但是,麵對這寒風瑟瑟,別瞬還是象征性的摟了摟身上略顯單薄的衣服。
他方才從被窩裏爬出來,身上如今還是暖洋洋的,便叫他麵對如此冷冽的空氣,也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見著簫陌黎似乎並未準備開口說話的模樣,不覺的蹙了眉頭,朗聲說道:“不知,四爺特地尋我出來,有何見教。”
別瞬是不覺得簫陌黎如何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在別人看來他是一國皇子,在別瞬看來,如今不過是住在一起的房客罷了。
不是說什麽不畏懼皇權,大約是因為這人沒什麽架子,叫熟悉的人生不出那疏離感來。故而,這番說話,也有些隨性了。
別瞬的隨性而為,在簫陌黎看來卻是要另一番計較的。於簫陌黎而言,別瞬卻是第一次同自己說話,卻已然是毫無畏懼之色,委實是不多見的很。
小院處在略微偏僻的地方,原本柳青霖是不住在這邊的,卻是第二天他嫌棄著原本住著的地方太吵了,便搬了過來的。
這會兒原本便是寒風蕭瑟,又是嫌少有丫鬟奴才的打這兒經過,真真是叫人生出了一股子淒涼的景象。
院中種著的東西自然沒有前麵院子來的用心,這會兒入了冬全然都是一副蕭條的景象,枯樹老枝,鮮少見到其他顏色。
簫陌黎轉過身,同別瞬麵對麵的站著。兩個人的身量相當,也委實是沒什麽氣勢上麵的壓迫。
簫陌黎是無法同這些待柳青蕪好的人擺架子的,大約叫做愛屋及烏。別瞬是看著柳青蕪自小長大的,雖然感情比不上柳青霖來的親厚,卻還是深厚的。
輕鬆的勾了勾嘴角,最後無奈的笑道:“原本是想質問你的,卻見著你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模樣,一時之間沒了該有的語氣了。”簫陌黎說的理所應當的模樣,頗為懊惱,卻顯然沒有因為這個而感覺到不悅。
簫陌黎這會兒的心情大約是這樣子的,一口氣沒上來似的,這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出口的滋味,委實是不好受的很。
別瞬眸子裏的神色略略的閃爍了一會兒,而後正麵迎上簫陌黎的目光,正是寒風呼嘯而過,吹亂了還未來得及束起的發。發絲有些迷亂了別瞬的模樣,卻聽見他斬釘截鐵的問道:“你要問的,是不是我與他之間是什麽關係?”
那雙被淩亂的發絲遮掩下的眸子,閃爍著叫人無法決絕的神色。
簫陌黎覺著自己的神情、心思,不應該是叫人看得出來的,怎麽就讓人這般輕而易舉的就看透了呢,卻末了想想也覺著沒不可能的。
見著簫陌黎並未反駁,別瞬有些黯然的斂下了眸子。他原本想著,等到所以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之後,再坦然的公諸於世,而如若柳青霖不願意的話,便不與別人說也並為不可,卻不想會叫人看出來。
別瞬覺著他與柳青霖之間不該是被人看見的,先是有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之情掩護,後有柳青霖曖昧不明的表象,更有便是柳青霖這人曆來小心翼翼的習慣了,怎麽都不覺得該是叫人看得出來的。
簫陌黎見著別瞬並未答話,心中便明了該是自己猜的不錯,臨了方才說道:“你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我六弟也是,所以多少有些對於這方麵的了解。”
簫陌黎停頓了許多時間,才組織好了自己的語言,畢竟,似乎有些不好講述。若是說得不好,興許要被人覺得,自己也是有斷袖之癖的人了。
更何況,更多的時候,約莫是要叫人覺著自己是看不慣不同意的。實際上,與簫庭川這類人而言,不愁吃穿更加沒有傳宗接代之類的負擔之後,想得更多的便不是物質的問題,而是精神境界上的事兒了。
關你什麽道德倫常,陰陽協調,要的不過便是一場至死不渝。
“他並未答應。”五個字,道出了多少的艱難困苦,輕聲歎息過後,別瞬有些慌神的說道,“這事兒你莫要與青蕪說,她若是知道了,大約不會同意再叫我呆在他身邊照顧他了。他如今身子不好,身邊得有個細心的人的……”
那人又是個不愛惜自己身子的人,旁的人跟著照顧隻怕來不得他這般細心,也不懂得許多這人的喜好厭惡的,隻怕是沒有他來的順手。
簫陌黎默然的點了點頭,卻不曾想到不等他言明,卻已經是瞞不住了的。
柳青蕪同柳青霖說了兩句話便起身離開了房間,留著房間給柳青霖好生休息的。柳青霖雖然醒著,麵色卻不見得多麽的好,想來的大病放去還需修養。
她卻不曾想到方才出門過來,聽見的竟然會是這般的秘密,腳上的步子停頓的不知道應該上前還是回去。僵硬的站在原地,默然的看著那院子裏麵站著的兩個人,卻不知道應該出聲說話。
是要同意,還是聲嘶力竭。
她自然是從來不曾想過,別瞬對自家大哥存著的竟然會是這番心思,她更加不曾想到的,柳青霖分明知道別瞬的心思,卻還是將別瞬留在他的身邊。
於柳青蕪來看,柳青霖這人想來的自製非常的,書讀得多了卻有了幾分迂腐,那男子相戀隻怕柳青霖是接受不了的,卻還是將別瞬留在自己的身邊。
房中的人方才淺笑的望著自己離開,這會兒約莫已經扛不住瞌睡的睡了過去了的。
簫陌黎也是沒想到,柳青蕪竟然會趕著這個時候出來,甚至聽到別瞬說的這番話。他是看到柳青蕪出來的,原本是想要製止別瞬繼續說下去的,卻在出聲之前頓住了。
這事兒柳青蕪遲早是要知道的,按照柳青霖的性子,若是柳青蕪堅決不同意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大約柳青霖便是喜歡別瞬至死,也決然不會點頭答應別瞬的。
簫陌黎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五步開外的地方,麵色有些發白的人,僵持著不願意過來的人,靜默的等待著她的反應。
別瞬在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之後,方才發覺了簫陌黎的不對勁,隨著他的目光往自己的身後看去。
看見的便是,柳青蕪蒼白著一張臉,錚錚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站在遠處的自己甚至可以察覺到來自於她身上的顫抖。
柳青蕪向來都是一副元氣十足的模樣,鮮少見到這般蒼白模樣,身子甚至都在顫動,不知是極力隱忍還是生氣的。
別瞬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他從未想過會會在這般倉皇的情況之下,將這一切都全盤托出,甚至一點兒給他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毫無預兆。
一時之間場麵上便是一片的沉浸,誰都不曾開口說話,無人打破沉靜。
隻有那簌簌的寒風,吹打著那老樹枯枝,發出風燭殘年聲嘶力竭一般的堅持。滿園的荒蕪,加上這三人之間靜謐的情分,著實是要讓外人看了心中膽寒。
“你進屋去吧,青霖身邊這會兒不能沒人看顧著的。”簫陌黎見著柳青蕪遲遲的沒有動靜,頗為無奈輕聲在別瞬耳邊說道,而後已經率先朝著柳青蕪走去。
他原本想著,柳青蕪該是明白的,既然柳青霖將別瞬留在了身邊,即便沒有說明白,那柳青霖心中的思量她也應該是明白的。不然,如何會留著別瞬在呢。
隻是,她不曾猜到的是,柳青蕪竟然一時之間想不明白了。約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柳青霖對於柳青蕪而言,委實的太過重要了,所以叫她一時之間想不明白了。
別瞬站在院子裏,看著柳青蕪叫簫陌黎半抱著離開。繞過門欄之後,轉身便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有些心灰意冷的別過了頭,想著自己這些年來的等待,卻似乎是要無疾而終了。敗給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時間,敗給了世人的不接受。
今日的天色嘲笑一般的意外晴朗,別瞬卻在這和煦的暖陽之中,絲毫察覺不到溫暖的滋味。全身,便是透骨的冰涼,自腳底而已,一絲一毫都不落下的。
有些失魂落魄一般的別了別嘴,除了無奈,委實是不知道應該在表達什麽才好,卻想著,至少應該等到柳青霖的身子好一些了再離開的。
十二月二十八,距離春節還有兩天的時間,原本應該是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日子,別瞬卻覺著冷的冰心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