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利用這種本事,這幾乎是元敘生下來就熟練於心的本領。
他貴為皇長子,卻沒有順理成章的受封為太子,偏偏讓那晚了他幾個月出生的元裕搶占了先機。
那時候,他才七歲。
就已經親眼目睹了親生母妃在他的麵前慘死,隻為了博回他該得的太子之位。
從那以後他就明白了,這世上為人處世並沒有什麽該有的道理,全在於自己爭取。
全在於你想要還是不想要。
你如果不想要,那就怪不了別人要奪走屬於你的一切,但你若是想要,便要動盡了一切腦力去討回和抓緊你所擁有的,和將來想要卻還未擁有的。
這是他早就銘記於心的道理。
元敘沒有像往常一樣溫言笑語的看著夏憐花,他隻是不動聲色地收斂了笑容。
然後字正腔圓的告訴她,“可是你無從選擇。”
“不,我可以選擇。”夏憐花看著他的眼睛,目光之中,抵觸的情緒絲毫也沒有再掩飾。
元敘沒有反駁,隻是用那一貫纖細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頭,她反抗的想要躲開,卻被他死死地扣住肩頭,不能動彈。
他這麽做,似乎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一切,她注定隻能接受他的利用,而根本無從選擇。
因為,她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先機,接下來該做的,能做的事,隻有順從,服從。
是嗎?夏憐花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詢問著自己真正的心意。
“貓兒,你什麽都好,就是太不懂得隱藏情緒,但凡心中有點什麽心事,你看,都在這裏一五一十的寫著呢。”他含著笑,捏了捏她的臉頰,動作親昵地好像情人之間的調情和玩耍。
但她眼下可沒有這份陪他玩耍的心思!
她手腕用力,猛地扯開他的手,盡管他手指保養得比女人的還要好,肌膚細膩,紋理淡的看不清,指甲殼中甚至幹淨得沒有一絲汙垢,但還是在她的臉上劃出了一道紅痕。
她控住一些距離,輕聲說道:“元敘,我真的很不喜歡被人利用,非常不喜歡,非常的,不能接受。”
“咚”。
伴隨著她話音落下的是元敘直立著向後倒去的身體。
他失去意識前似乎還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的神情。
不過沒什麽,接下來的事,他還會有更難以置信的神情出現。
夏憐花想,你不是一直覺得這世上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嗎?既然這樣,我便偏偏要你不能如意,我也要讓你嚐嚐,這被人玩弄戲耍感情,和欺騙利用的滋味!
美人計?
自古以來可沒有人說過,這是隻有美人才能用的計策。
夏憐花掏出藏在懷中多日的秋容膏,瞥了一眼地上的元敘。
她不得不感歎一句,當初魏力征的想法的確是十分的明智,醫者既能治病,但終究更懂殺人。
在元敘的臉上搗鼓了半天,夏憐花將他看似沒多少重量的身子拖上床,用那床淺藍色的被子蓋住下顎以下的部位。
不錯,很像了,至少旁人這麽看幾眼是不會發現的。
她對著梳妝鏡,將自己的臉易容成了元敘的臉,可惜元敘太高,她在鞋子裏墊了許多足襪也還是有些達不到身材修長的標準。
回頭看了一眼,算了,就這麽著吧。
至少床上的“夏憐花”長得還是很逼真的,哈哈哈哈。
她摸了摸元敘的腰間,將一塊暗金色,刻著“令”字的令牌捏在手中,推門走了出去。
正好迎麵走來一個彩衣丫鬟,她來到“他”的身邊福了福身,“太子殿下。”
“恩。”夏憐花點了點頭,衝她揮了揮手。
那丫鬟一走,她麵上露出笑容,加快了腳步向著出門的方向走去。
暗紅色的兩扇門緊閉著,門內鎮守著四個拄著長槍的黑衣男子,他們皆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放空視線,正視著前方。
夏憐花咬了咬牙,抬腳就要向著他們走去。
誰知肩上忽的被人拍了一下。
她警惕地轉過頭去,卻見那醒來時與她說話的那名綠裙女子站在她的眼前。
她捂著嘴偷笑,“你要去哪裏呀?”
夏憐花秀眉緊蹙著,抿著唇沒有回答。
她的聲音雖然偏低,但隻要一開口,是個人都能聽出她是女子的身份,到時候就跑不掉了。
“嗬嗬,你是想要逃跑嗎?”那女子問了一句。
夏憐花眼皮一跳,她的易容術有這麽差嗎?竟是被她一眼看出來了?
她不信!她勾了勾嘴唇,做出元敘一貫最喜歡的的神容來,看著她,目光中帶著幾分詢問。
綠裙女子又是“嗬嗬”一笑,“你還是別費力氣了,你逃不掉的,太子殿下想要抓住的人,從始至終就沒有抓不到的。”
既然她都已經這麽說了,夏憐花也沒什麽好繼續掩飾的。
她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你還與我廢話什麽?隻管把我捉了送給他論功行賞去罷了?”一邊說,她一邊伸出了雙手,做出自願被捉的樣子來。
綠裙女子搖搖頭,“不,我不會的,我非但不會害你,我還會幫助你從這裏逃出去。”
“為什麽?”她的眉頭蹙得更深了。
綠裙女子羞澀一笑,“因為,我愛慕他啊,我容不得任何女子在他的眼前晃悠,隻有我,隻有我可以。”她說這話時,夏憐花在她的眼中除了看到癡情二字之外,還看到了兩個字,那就是——瘋狂。
原來,不過是一個為愛瘋狂的女子。
她不想再與她多做廢話,既然有人要幫她,那她又何必故作矯情,隻需順水推舟而下便可。
“走吧,我帶你從後門出去。”她上前一步挽住夏憐花的手。
夏憐花推開她,“我現下是元敘的模樣,為何要從後門出去?”
“唉,你這障眼法隻能騙得過這院子裏的三等丫鬟,像我這樣的一等丫鬟和二等護衛,你是不可能騙得過的。”她如是說。
夏憐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她的身子骨當然不能與元敘的骨架相比,加之她本就較為瘦弱,即使她已經在裏麵穿了很多件衣衫,但還是顯現不出元敘著一身紅衣時的那抹驚豔之色和妖孽的氣質。
她跟他,原本就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所以,道不同不相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