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石古殿碎
然而一切都遲了。
這名弟子的元神在雙重力量的夾擊下，非但沒有蘇醒，加速了破碎的趨勢。
嘩啦啦.……
元神破碎，金色流光四下散去。
道主怔住了，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心中沒來由生出一股悔意。
他不是一個會後悔的人，因為過往種種都不曾出錯。
獨獨這一次不一樣。
哪怕最開始想到最壞的結果，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般模樣。
照這樣下去，縱深所有人都隕落，也換不來半分好處。
於長生的進度沒有半點用處。
這是他不想看到的。
“撤！”
道主放聲長呼，“所有人都先離開。”
一道道身影劃破長空，所有人同時向後退去。
視線之中，那些被迷失的人，依舊機械般的不斷深入，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那些弟子有半數之多。
這次損失極大，根本不是采集的那些大道之力可以相比。
隻希望能有所得，不讓他們白白犧牲。
天機眼眶濕潤，那些同門，那些師弟，每一個他都能叫出名字，甚至有的是他親自帶回天機穀，培養長大的。
都是仙人，在這裏說沒就沒了。
他卻隻能獨自離開，什麽都做不了。
以前總想著為了夢想不怕犧牲，可真正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縱然是他，也不想麵對。
道主帶人離開核心處，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小，到了外圍的時候。
所有人駐足，轉身回望，心中充滿濃重的悲傷。
核心地帶散發璀璨的光芒，像極了混沌之地堆積的陸地。
道主心中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塵封的記憶再度浮現出來，那是他所不願意回想的東西。
此刻不得不麵對，因為，兩者實在是太相似了。
長生天，當初不就這個樣子嗎？
他心中歎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金光滔天而起，大道之力依舊在演化世間，而且速度越來越快，範圍在不斷地擴張。
蒼天升起，厚土落下，虛空造物，繁衍雄奇。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即便是現在也免不了震驚。
這是一切的起源，是生與死的盡頭，是永恒與不朽。
單單看著這一幕，體內的大道本源之力都開始不受控製，要離體而出，參與到世界的演化之中。
“不好，速撤！”
天機對此極為敏感，率先開口，一手拉著一個師弟向後退去。
道主揮手，帶領其餘弟子也往後退去。
數十人的隊伍在空中留下金色的軌跡，那是大道之力溢出體內的跡象。
單憑他們的元神之力，已經無法控製了。
“撤，回天機穀。”
道主腳步不停，不好的感覺越發強烈。
就在他們快要離開大道之力範圍的時候。
先前逸散出去的金色力量與最核心的大道之力觸碰在了一起，如同一座勾連兩地的橋梁。
嗡！
一種奇特的道音響起，整個虛空為之一震。
所有人目光一縮，似乎有什麽東西蘇醒了。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一種蒼涼古老的氣息以金色橋梁為樞紐，瞬息間傳遍四麵八方，籠罩所有。
啊！
一名弟子麵容扭曲，發出痛苦的嘶吼，隨著大道之力被抽離，整個元神如被一張大手死死攥住，揉搓的不成樣子。
“師弟！”
天機急忙出手相救，元神之力化作長劍奮力向前斬去。
力量觸碰大道之力的同時，非但沒有將之斬斷，反而引火燒身。
璀璨的金光竟生生吞噬元神之力往他身上蔓延而來。
他收斂力量，繼續用元神之力斬去，依舊是同樣的結局。
這位師弟生生被大道之力同化，變作一縷死亡的金光。
“住手！”
道主一掌推開他，再揮手將所有弟子護在身後。
“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天機毫不猶豫，轉身帶師弟們離開。
這種情景不是第一次了，他們師徒平定世間禍亂的時候，總是在最後關頭以區區幾人的力量抵擋最危險的狀況。
或許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他沒來由的想，速度卻慢了下來，轉身回到道主身邊。
“你回來做什麽！”
道主怒喝，雙手撐天，金光映照他的臉龐。
天機看著這位師尊，從認識到現在已經兩萬年了，樣貌似乎從未變過。
可仔細看還是能發現，他的白發越來越多了，臉上的皺紋也比以前要深了。
從前他能提弟子擋下所有，隨著時光流逝，也越來越吃力了。
“我是大師兄，保護師弟撤退，應有我的責任。”
天機笑道：“您之前不是說過要共進退的嘛。”
“混賬話。”道主想起以前的事情，會心一笑，道：“這點困難還難不倒師尊我，別忘了，我還有後手。”
“青石古殿？”天機想起來了。
“知道就好，趕緊離開，就你身上大道之力最濃，留你會壞我事情。”道主沒好氣道：“這麽多年，從沒什麽能留住我，更別說傷我性命，我不想死，天也奈何不了。”
這才是我師尊，天機心道，閃身離開，
他元神離開的時候，隻見億萬道青光出現在道主背後，如同蒼茫的天空。
道主立身青金交接處，金色大道之力如海潮一般鋪天蓋地而來，他紋絲不動，身軀渺小，卻偉岸如山。
天機元神回到肉身靈台，師弟們躬身而立，數十人在青石古殿外等候。
旁邊的不少人依舊坐在地上，隻剩下一具仙人的軀殼。
原本就靜謐的天機穀，此刻更顯寂靜，更添幾分肅穆與悲壯。
天機一把扯下白色的袖袍，反手係在額頭上，身後所有人同他做出一樣的動作。
這是對死去師弟的敬重，也是在同他們告別。
嗡！
青石古殿震動，湧現出無邊的青氣，轉瞬間遮蔽整座山穀。
哢嚓！
碎裂聲接連不斷，在寂靜的山穀中尤為可怖。
更為可怕的是，霧氣之中，竟然有金色的光線躍動。
似乎是大道之力從那個時空硬生生闖了過來。
數息之後，青氣歸於古殿內部。
一切平靜下來。
大門打開，道主緩緩走出古殿，踏入地麵的瞬間，整個青石古殿轟然倒塌，碎了一地！
這座從長生天帶來的古殿就此消逝。
並非是被大道之力侵蝕，二者本是同源。
若不毀掉它，恐怕又會有新的橋梁連接兩個虛空！
到時候，必將有大恐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