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玄武主天下生機
從秘境回來已經有一個月整,這一個月裏,赫連若畔讓自己不要想任何有關秘境的事,以免擾亂情緒。赫連若畔去看了風無劫,見他安好,隻是修為散了,惋惜之餘也有幾分慶幸,隻要還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
風無劫告訴她說:”我知道讓你一時接受楚沐風也不可能,不過勞煩你試一試吧,算是我拜托你。”他開玩笑說,“生死都經曆過了,此時再分開,連帶我的這一身修為都損失地不值得。”
赫連若畔無言以對,隻能笑笑離開。
赫連若畔想見楚葛雲,可楚葛雲忙,忙地見不到影子。
風無劫說:楚葛雲是在為她鋪路,以解她的後顧之憂。
楚沐風說:朝權遲早是他的,這個時候鍛煉鍛煉也好。
吳樂道也搖頭說:這孩子有些魔怔了,他一人把許多人的事都做了,如此下去,老頭子我都要以為他這是鐵了心要做皇帝了。
這一日,赫連若畔踱步到花藤下,無意間撞上著一身沉寂黑衣的楚定醇。
楚定醇的藥性已解,但因他性子陰晴不定,吳樂道擔心他再度惹麻煩,這才將人困住。現如今全王府都知道府上軟禁了這麽一位客人,非主非仆,位置有些不尷不尬。
皇帝死了,楚定醇已然沒有了往日的精神氣兒,遇到赫連若畔隻是怪笑,嗬嗬的聲音從嗓子眼裏發出來,猶如風箱一般。
赫連若畔收拾了訝異的表情,輕柔問:“四殿下近來可安好?”
楚定醇勾了唇,死寂的眼黯淡無光:“安好,怎麽不好,不得不說,六弟對我算是不錯的。”
“是嗎。”相顧無言已然無話可說,赫連若畔理理衣襟,不自然地搖搖頭:“赫連想起來還有些事要辦,四殿下若是需要我做什麽,可以盡管來找我。”
楚定醇從身後叫住她:“是你給我下的藥吧,止息冥水。”
赫連若畔轉過臉,定定地看了楚定醇半晌,點點頭:“是。”
楚定醇微笑,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笑容。他這麽一笑,縱然麵貌異於常人,也讓赫連若畔從中看出幾分溫和可親來,想來,他在搞毀自己的麵貌之前也承襲了楚氏一族的俊美。
楚定醇道:“我為皇帝做事,幾乎花費了我的一切,現在他不聲不響撒手走了,我有些……有些……”他蹙眉,想不到該怎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赫連若畔接話道:“失落。”楚定醇笑:“對,是失落,並不傷心,隻是覺得這輩子的努力,我所有的一切都沒了依托,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
赫連若畔一愣,轉而溫和笑道:“這話不像是四殿下說的。依著四殿下的性子,在皇帝過世之前就該尋好了下一個目標才對。”
楚定醇狡黠一笑,五官看起來都活泛了許多:“赫連小姐說的對,那麽,你可願收留我?”
赫連若畔揚眉。
楚定醇無奈攤手:“瞧,連你都不願留我,由此可見我也無處可去。”半晌,他道,“我也忒失敗了些,還從未討人喜歡過。方才隻是玩笑,我倒真有一事想讓你幫忙。”麵對赫連若畔疑問的神色,他勾唇笑笑:“在王府住的厭了,我想離開這裏,天南地北的,無論去哪裏總還有個自由身。”
赫連若畔愣了一瞬,沒想到他會為此事來找自己,她道:“我試著說說看,其實……”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想說,其實楚沐風未必真的帶著囚禁你的心思,他或許是想保護你。
赫連若畔為自己的想法失笑,慢說楚定醇,就連她自己都不大信。於是她又道:“料想楚沐風會同意,勞煩你再等兩日。”
“好。”見赫連若畔轉身,楚定醇對著她的背影道,“關於塵封境……還有一事或許你還不知道。”
“什麽?”
“第四隻神獸……”楚定醇道,“楚佞臣將第四隻神獸封印在他的神識裏,所以……他還會回來,四神獸他勢在必得。”
赫連若畔收起訝然的神色,淡淡點頭:“多謝告知。”
“不謝,算你放我走的交易。”
赫連若畔沒有回頭,快步離開。她在看到楚佞臣背後的玄武虛影的時候還在納悶,想不通楚佞臣怎會有兩種本命獸,原來是神獸。
她早該想到的。
楚佞臣說什麽隻要她赫連若畔隻要找到第三隻神獸,就告訴她第四隻神獸的下落。赫連若畔嗤笑一聲,自己還真是天真。
那第四隻神獸想必便是玄武了,玄武主生機,怪不得塵封境這麽多年依舊保留了完好的傳承。
楚沐風當日就放楚定醇離開,赫連若畔見他放人放地爽快,心理有些異樣,好像自己歪曲了齊王殿下的人品一樣。赫連若畔將神獸的事告訴楚沐風,楚沐風反倒沒有放在心上,笑道:“誰是四神獸的擁有者,自有定數,靠人力不可改變,你愁什麽。”
赫連若畔無語,是啊,她愁什麽。
現在牛牛帶著白澤火鳳跑了個沒影兒,論理此時也不該她來發愁,不過,心裏總覺得缺失了什麽,無所依,仿佛心髒懸在嗓子眼放不下一樣。
赫連若畔蹙眉想,想地久了,自然想到,她知道自己為什麽自爆神識,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而複生的,而且意外的是,修為不僅沒有倒退,反而成功跨入仙靈界。
赫連若畔問泉宴,泉宴道:“機緣巧合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問管家,管家道:“隻是救的及時。”赫連若畔不信,“是嗎?”管家自然地點頭,“小姐若不信可以去問問其他人。”
如果管家與泉宴再狠心一些,不表現出絲毫哀傷,赫連若畔或許就信了。
赫連若畔去問楚沐風,楚沐風撩了她的發絲卡在耳後,終是和盤托出,隻跳過了細節部分,他覺得該告訴赫連若畔真相,卻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後的痛苦。
想來浮夢想救的赫連若畔,也不是一個將餘生都生活在痛苦中的赫連若畔。
赫連若畔得知後當即收拾細軟,要求去給浮夢守靈。
楚沐風也要去,但被赫連若畔攔住。她想一個人靜一靜,因此連楚葛雲都沒能獲得陪同的許可權。
浮夢的靈堂設在郊區,規格是按照親王的待遇建造的,楚沐風親自主持修建。
殿堂太過富麗堂皇後就會顯得孤寂,說話都能投射出回聲來。
冰冷陰森的大殿,赫連若畔僵直地跪著,靜靜聽著殿內嗚嗚的陰冷風聲。
驀地,一道黑影閃過,赫連若畔心念一閃,臉色微變間靈巧地朝旁邊一滾,淩厲的掌風擦著她的耳根過去。赫連若畔翻身而起,以桌案為掩護,怒視突然出現在靈堂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也看她,冰冷的臉上漸漸露出一個淺顯的笑容:“我塵封境的聖女,果然心狠。”
望著突然出現的楚佞臣,赫連若畔先是驚訝,轉而震怒,她握緊了拳頭,總算將即將爆發的怒火壓下,冷道:“最心狠莫過於境主大人,心狠地為達目的,連自己下屬的命都不要!賊喊捉賊,當真可笑!”
“可笑?”楚佞臣果真笑了出來,幽深大殿,他的笑聲更加詭異,讓人毛骨悚然,“你赫連若畔有什麽資格指責我?以命換命,浮夢一命換了你赫連若畔重生,換了你的情人楚沐風的重生,你在這裏和我談狠心與仁慈?嗬,誰都可以談,唯獨你沒有資格!”
知道他是在激自己失控,赫連若畔握緊拳頭,盡量保持心緒平和,道:“境主大人以重傷身軀千裏迢迢趕來,可不是跟我談浮夢的吧。”
楚佞臣劍眉微挑,輕笑:“自然是,浮夢是我境中人,如此不明不白死了,我自然要來討回個說法。”他冷笑,“你以為你在這裏為他守靈就能報了他的恩情?以命換命的恩情豈是這麽容易就報的?你來這裏,你回報的不是浮夢,是你自己。你受不了良心的指責,前來給自己尋個安慰。”邪獰挑眉,“我說的對嗎?赫連小姐。”
赫連若畔凝眉不語,隻戒備地看著楚佞臣。
楚佞臣的傷養好了,但損失的修為沒那麽容易養回來,但是塵封境內發生什麽都不奇怪,不排除楚佞臣擁有短時間恢複修為的功法的可能性。
長生境能讓她在短短三年內從五階晉為九階,便不排除還有其他秘境。
赫連若畔在計算她從楚佞臣手下全身而退,或者說製服楚佞臣的可能性。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麽,楚佞臣冷冷勾唇:“瞧,到現在你還在想怎麽製服我,怎麽取得第四隻神獸,你當真是在守靈?嗬……”
話音落,不等赫連若畔反應,楚佞臣出手如電,霎時封住赫連若畔周身的致命部位。赫連若畔不動如山:“你要什麽?”
“囚牛,火鳳,白澤。”
楚佞臣沒有繼續轉移話題,單刀直入道。
“嗬……”赫連若畔譏諷地笑出聲來,“境主大人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說了這麽多,不還是為了靈獸而來?”輕蔑地斜睨了楚佞臣一眼,“囚牛已經離開,不在我身邊,你來找我沒用。想要四神獸,何不自己去找。”
楚佞臣也笑:“有你這個便利,我為何要費心去尋?”他並未將赫連若畔的戒備放在心上,當著赫連若畔的麵就席地而坐,“我討厭聖女,你母親,你,我都有些懷疑,你們就是為毀掉塵封境而存在的。”他道,“囚牛本在塵封境,但後來我找尋數年都找不到囚牛的氣息,直到見到你我才知道是你母親私自帶走了囚牛,並且將其封印。”
“由你母親帶走,由你帶回來,很好。”楚佞臣冷笑。
赫連若畔不語。
他又道:“你不必妄想,玄武封印在我神識,除非我死,你得不到玄武。”輕喘一聲,繼而道,“皇帝已死,新皇未登記,日後天下姓不姓楚還不一定,所以我與皇室的恩怨到此也算告一段落,隻要你交出囚牛火鳳白澤三獸,我必定不再出現在中原內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