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靈魔兩立
陳了恨一邊清點身上餘下的錢財,一麵冷笑道:“這群人真算的上扒皮魔鬼,入個城,簡直要了老子的老命。靈修裏也正是有這些敗類,才敗壞了靈修的名聲。”人不在京都,一時放鬆不少,許久未用的軍痞味都蹦了出來,“可惜了一顆上好的瑪瑙珠。”
赫連若畔掃一眼可憐兮兮的木板車,再看隨從們各個都一副怒相,微微一笑,從袖子裏摸出個蘋果小口小口的啃:“靈魔兩立,沾了我的魔氣可沒那麽好受。”
陳了恨霎時收起苦大仇深的表情,一臉期待:“什麽時候發作?”
“今晚。”
“今晚?”一眾隨從的眼睛亮了。
“以後每晚一次,一次持續一整晚,那守衛修為太弱,發作的時候勢必讓魔氣外泄,到時候隻要和他接觸過的靈修都會被魔氣影響。”
她赫連若畔探進去的是至純魔力,八階修為以下的靈修都不可能發現,他們隻會覺得自己是修習時靈力走岔了,靈力運轉之處皆如水淹火燒,痛不欲生。白天魔氣掩藏,夜晚開始發作。時日一長,輕則斷靈脈,重則喪命。
“每晚一次?”陳了恨耐不住興奮,搓搓手:“這個好,好的很,我本還想怎麽才能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還能不被人懷疑,畢竟咱們要在這裏待一段時間。”
赫連若畔沒說什麽,這樣的守衛與她的修為相比相差太遠,在她麵前,這些守衛就像螞蟻一樣脆弱,如果不是這些人太殘忍,她本隻是想廢去他們的修為就是。
一個蘋果啃完,總算在寬敞的街道上看到一家開著的店鋪,赫連若畔舉步進去,陳了恨也連忙招呼人停下,自己跟了進去。
店裏蛛網密布,也無人打掃,但看起來有不像是許久沒有營業的樣子,赫連若畔探頭看了看,卻不間櫃台後有人,半晌,正要出去,從櫃台後探出個胡子拉碴的消瘦中年人。
“外地人?”
赫連若畔點頭,陳了恨搶先一步道:“我與我家小姐走鏢到此,想借貴寶地留宿幾天,隻是看這街上連個客棧也沒有,隻能冒昧來問一問。”
那人揉了揉眼,先擰眉:“走鏢?”似是覺得不可思議,探出半個身子小心翼翼向外望了望,見隻有十幾個彪壯的隨從,外加一輛可憐的木板車和一匹馬,登時像是明白過來了,說話的時候也帶了三分同情,歎道:“你們還是速速走吧,在這裏不可能找到客棧,這裏多少年都沒有人來了。”
赫連若畔早已料到這樣的結果,但還是不解,上前一步道:“這位大伯,我們已經取得了入城守衛發的入城銘牌,依舊不能久留嗎?”
中年男子冷冷得搖頭,漠然的麵具下夾雜了些許同情:“小老兒本來不便多說,不過我看幾位麵善,還是要叮囑你們一番,有了銘牌也隻是能進來而已,從城裏通行可以,但在城裏住,可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活到出去的時候。”
陳了恨故作驚訝:“您這是什麽意思?”
中年男人搖搖頭,同情的視線在赫連若畔身上轉了一圈,道:“看你們幾位男子身體強壯,可這位姑娘身子單薄,而且……他們都不是……人……”聲音越壓越低,邊說還一邊四麵看看,唯恐被什麽人聽到。
陳了恨也壓低聲音:“不是人?”
“對,不是人!”
隻是靈修而已,隻是不知道這裏的靈修做了什麽十惡不赦天怒人怨的事,連尋常百姓都不遠稱他們為人。
赫連若畔見那中年男子要趕人,連忙從袖中摸出一錠銀子:“勞煩掌櫃的為我們解惑,看掌櫃是做典當生意的,您看我這個東西,能當個什麽?”
銀子的光亮在黑乎乎陰暗的屋子裏尤其亮眼,那中年男人陡然瞪大了雙眼,眼睛直了直,可還是搖搖頭後退一步。
“您不必害怕。”赫連若畔牽起個溫溫柔柔的笑,徒手將銀子碾成數段,又一段段掰開,掰成碎銀的形狀。她做這個動作輕而易舉,看起來好像捏在手裏的是麵團,而不是貨真價實的銀子一樣。捏完了,赫連若畔再度將銀子遞到瞠目結舌的掌櫃麵前:“您看,碎了就不值錢了是嗎?那麽碎了之後,值什麽價?”
掌櫃的僵著身子瞪著那幾枚碎銀子。
他一家老小已經三天沒吃飽飯了,這才在今天鬥膽開了張,尋思著能兌換個什麽到黑市去賣,好給孩子老人換上幾口口糧。銀子……他有多久沒見過銀子了……
一錠整銀他是不敢要的,若是要了,不說會被官兵整個搜走,還會被抓去責問這銀子是哪裏來的。
不過碎銀……或許可以?
年景好的時候,或是運氣好的時候,他也能在黑市裏賣了東西獲得一枚綠豆大小的碎銀,而那枚碎銀夠他一家老小緊巴巴生活四五個月。可麵前的銀子……各個足有卵石大小,隻要一枚……隻要一枚,他們無需挨餓就能過上三五年,老母的病也有救了……
赫連若畔見他隻睚眥欲裂得盯著銀子,卻不動手。心念一轉,赫連若畔以為銀子太大,對方不好出手,又將其捏成小塊,捏成蠶豆似的扁圓狀:“這樣,可以嗎?”
掌櫃乍然反應過來,不住點頭:“可以可以,一定可以。”他一麵忙不住點頭,一麵從櫃台後麵跑出來,拿袖子在最近的破椅子上擦了擦,結巴道:“小,小姐請坐,您,您想問什麽盡管問,小的知無不言。”
他剛從後麵走出,赫連若畔和陳了恨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要經曆什麽樣的生活才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隻見粗麻布做的衣服下麵包裹著一具可以說隻剩下骨頭架子的身軀,單薄的好像旁人說話聲音稍稍大一點,就能將對方吹倒似的。幹柴似的指頭從袖子裏露出來,皮膚黏在骨頭上,令人毛骨悚然。
赫連若畔毫不懷疑,如果撩開他的衣服,一定能從他的皮膚下看到內髒的鼓動和血液流動。
因為,他實在太瘦了……
隨著驚訝而升騰的是蓬勃的怒火。這是瓊州,天地靈力枯竭的根源地,雖然可以預料這裏的困苦生活,卻沒有想到百姓的生活竟然困難到如此地步。
掌櫃掃幹淨凳子,身體晃了晃,扶著凳子就跪了下去,五體投地道:“多謝這位小姐救命,請小姐受我一拜,如果此次我一家老少能熬過去,我一定讓子孫後代世世代代給小姐供奉長生牌位。”
赫連若畔止住他的話,連忙過去扶他起來:“老伯無需如此,不過是舉手之勞,我實在當不起老伯這樣的大禮。”
赫連若畔此時根本無心計較他話裏熬過去的意思,按理說,這個地方雖然貧苦,就算有舉家餓死的,但這個掌櫃既然能保住祖輩的店鋪,想來還沒有到舉家餓死的程度,為何要用熬過去一詞。
因為赫連若畔和陳了恨都沒有注意,而且他們也想不到,掌櫃此時在心裏已經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當得起當得起。”掌櫃態度堅決得給赫連若畔扣頭,赫連若畔不敢用力拉扯,唯恐稍稍一用力這樣一個生命就要消失在她的手下,隻能任由對方不住行禮。
三跪九叩之禮是行給皇上的,可在這緊要關頭能救下他們一家的人,在掌櫃的心中就像皇帝一樣,當得起他的大禮。
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