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止息溟水

  楚定淳嘖嘖歎道：“我在塵封境潛藏了這麽多年，對朝廷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現今出了塵封境，我已經不知道該信誰不該信誰，所以我隻能將情報告訴皇帝。”見赫連若畔挑眉，他道，“可太子不願讓我見皇帝，為今之計，隻能利用楚沐風隱王的身份給太子施壓。你也知道，想讓楚沐風合作可不那麽容易。他既然這麽看重你，拿你要挾，最合適不過。”


  赫連若畔捏著茶杯不動聲色：“我是聖女，你為細作，我怎會容你。”


  楚定淳咧嘴嗤笑：“不用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你知道自己到底是屬於哪一邊的？身為聖女卻和朝廷隱王曖昧不清。”譏諷道，“還是我替你解釋罷，塵封境的聖女多半都是以身體做誘餌來完成任務，你母親就是如此，所以才有了你，現在你又……嗬嗬，與妓女何異？”


  外間時斷時續的琴音消失，房內安靜地可聽針落地的聲音。


  一陣冷風拂過，楚定淳擋臉的兜帽頃刻碎成粉末炸裂，露出他蒼白地不似人麵的詭異麵龐。等楚定淳做出反應，隻覺得脖頸一涼，來自靈魂的戰栗恐慌讓他險些失態。


  赫連若畔纖長的指擦過他的脖頸，卻在指風擦過楚定淳的脖頸前將手指收了回來。


  驚魂未定的楚定淳勉強穩住心神，仰頭望去，隻見赫連若畔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他麵前，赫連若畔眸光閃了閃，輕描淡寫道：“再有下一次，落下的將是你的頭顱。”


  魔力外放，灼灼魔光萬丈。


  赫連若畔魔光下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楚定淳不寒而栗。


  楚定淳回神地也快，勾了勾唇角。赫連若畔緩步返回椅子前，突然一道熱浪以乘風之勢從背後襲來，赫連若畔看也不看，雙眸一眯，身後奔湧而來的熱浪驀地被定在半空，緊接著劈啪的聲音響起，閃念間楚定淳直直朝後飛去，彭地一下撞到牆上。


  “唔……”楚定淳悶哼一聲，將溢出喉的血咽了回去，一臉愕然。


  赫連若畔施施然坐下，輕抬手，如蟬翼般的紗衣拂過，定在半空的氣浪頃刻消散，萬丈魔光也一並斂去。沒了魔光充盈的房間樸實無華。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用在此時的楚定淳身上再合適不過，但不是三十年。三年而已。吸收了魔珠能量又在長生境修習三年的赫連若畔的確與當日不同。她將銀發繞在指尖上把玩，並不看楚定淳：“四殿下，你偷襲在先，就別怪我心狠。”頓一頓，自嘲一笑：“我雖不知自己到底偏向塵封境多一些，還是偏向朝廷多一些。不過孰親孰遠我還是分得清的。無論我屬於哪一邊，你都是我的獵物。”


  “咳……”楚定淳咳一聲，又有血絲沿著唇角流了出來，他咧嘴笑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與楚佞臣隻是交易關係。他準你進長生境，你為他殺皇帝。成事之後你愛去哪裏就去哪裏，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他管不著。”冷冷挑眉，“抓我不是你的分內事，但如果你我合作，隻要找出皇帝的下落，之後我為我的目的，你為你的目的，兩不相幹。這樣豈不更好？”


  “話是不錯。”赫連若畔手托腮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看楚定淳的眼神仿似在看一隻螻蟻，“不過我不高興和你合作。”托著腮唏噓半晌，慢悠悠道，“你忘了麽，沒有你在太子身邊，我想接近他易如反掌，何愁找不出皇帝下落。”


  聽楚定淳嗤鼻，赫連若畔淡淡一笑，揮手招呼陳了恨進來。


  陳了恨躬身進來，瞄了眼萎靡地坐在牆角的楚定淳，恭敬道：“小姐。”


  “府裏改建的時候有沒有建密室牢房之類的？恭送四皇子進去歇息。”赫連若畔道。


  “是。”


  “多派些人看守，小心著些，四皇子殿下一身異術，別中招了。”


  “是。”


  陳了恨朝門外擺了擺手，立刻有兩名家丁進來拖起楚定淳往外走。楚定淳沒有一點成為階下囚的自覺，臉上的笑意反而更盛。


  從赫連若畔麵前過時，他歪過臉詭異地笑笑：“我高估了你，本以為你是個聰慧的，其實也不過如此。真不知道楚沐風什麽眼光，著實看不出你有什麽地方值得他對你死心塌地。”


  如果他這麽容易就被抓到，又怎會傻到自投羅網。


  還有他方才攻擊時散出去的……


  赫連若畔無所謂地搖頭，順手拍了拍楚定淳的肩膀：“我也好奇得很，來日有機會你可以問問他。”


  感受到肩膀上的柔荑，楚定淳臉色變了變，陌生的阻滯感從肩膀處開始蔓延，霎時遍布全身。隻片刻，全身僵硬至極，任他豁出了全力也動彈不得。


  扯著楚定淳的家丁不知何故，隻是奇怪他方才還走的好好地，怎麽突然就軟綿綿地往地上滑。家丁不做他想，隻當楚定淳是傷得重了，當即一人一隻胳膊將他架了起來。


  被架出去的楚定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端是咬牙切齒睚眥俱裂。


  赫連若畔方才的輕輕一拍，拍地恰到好處，正好將他先前散在空中的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