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古琴伏羲
赫連若畔本想將關於傳承記憶和四神獸的事情告訴執癡，好讓他不要抱有希望，卻被管家告知執癡和赤泫然下午就離開了風家。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全亮，赫連若畔早早地出府。門房雙目惺忪的給赫連若畔開門，辨認半晌才猛然想起來赫連若畔的身份，連忙道：“小姐這麽早出去？稍等等，我讓車夫來。”
“不用麻煩了，我去去就回。”赫連若畔搖頭拒絕。
門房卻道：“您還是等一會兒吧，車昨晚就準備好了，您要是不坐，我們也不好交代。再者說了，您出去找人，哪是一時半會兒能回來的。”
聽門房這麽說，赫連若畔隻能答應。
車夫趕車到門前停下，沈清泉從車上跳下來，看到赫連若畔驚訝的表情，笑得愈發陽光燦爛：“我答應了要在你身邊保護你，你出門我怎麽能不跟著。”湊到赫連若畔身邊，“哎，赫連姐姐，雖然說你昨晚上把我扔下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畢竟你是我未來的主母嘛……”
“主母？”赫連若畔微眯眸，沈清泉當即改口，“不，不是。”
沈清泉一邊催著赫連若畔上車，一邊道：“我們早猜到你還是會親自去找人，線路已經決定了，京都裏各大商戶和行政衙門也都打了招呼，今天我們隻用去走一趟說一說具體信息就行。”
赫連若畔一隻腳踏在車上，頓了頓，嗤笑：“我們？是指你和誰？又是楚沐風安排的嗎？”
“不是。”沈清泉悶悶道，“王爺哪有那麽多時間，都是風先生安排的。”正說著，突然麵色一變，“等等。”
赫連若畔回頭：“怎麽？”
沈清泉頭也不回一陣風似的衝進大門，沒一會兒抱了個油紙包出來。
打開油紙包，一股桂花清香縈鼻,沈清泉道：“你最愛吃的桂花甜糕，離進城還早，你什麽都還沒吃，總不能餓著肚子找人。”
桂花的清甜滿溢車廂，赫連若畔瞬間怔了一怔，不知該如何反應，隻捧著甜糕傻愣愣地發呆。
“吃啊，愣什麽？”
赫連若畔醒過神來，低歎一聲，將遞過來的油紙包又塞回沈清泉手裏，揉揉他的發：“謝謝，我不餓。”
紫眸氤氳，眸光淡而遠，赫連若畔越過沈清泉的頭頂看風景，沈清泉越過甜糕看赫連若畔。
楚沐風安排地很周到，隻是沈清泉的演技太差，到底不如泉宴李越等人老練。或者說，還是赫連若畔對往事記憶猶新，不然她怎能隻聞味道就知道，這桂花糕是王府師傅做的。
一路無話，到京城之後又按照原定線路走，將該拜訪的拜訪了一個遍。
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楚沐風事先安排的，赫連若畔不擔心會出什麽變故，一路都是懨懨的。
有了這一出，沈清泉再如何獻殷勤赫連若畔也不為所動。沈清泉百思不得其解，也急得抓耳撓腮。
如此早晨出門晚上回來，接連找了幾天，但是毫無所獲。
離楚葛雲回來的日子越來越近，囚牛還沒有回來，赫連若畔有些急了。
風無劫本就不支持她這麽找，見無所獲，便勸道：“找人就交給我與楚沐風，你不要牽扯太多，近幾天你時常在京都走動，又是見官又是找人，太引人注目。旁人發現了沒什麽，就怕太子那邊得到些消息繼而對你不利。”
楚葛雲要回來了，在這個檔口赫連若畔不希望出現意外變故，無奈此事隻能交由楚沐風和風無劫去辦。
楚沐風得了赫連若畔的親口承諾，得知她近來不會輕易到外麵走動，懸著的心放了大半。怕她閑著無聊，當天晚上便讓李越送了一堆消磨時間的稀罕玩意兒，其中一架伏羲古琴尤其惹眼。
赫連若畔隻看得出此琴不凡，風無劫也不懂聲樂，可他身為風氏掌門人，門下多的是典當鋪拍賣行，什麽東西價值幾何他還是分得清的。風無劫見了琴之後思量半晌，隻說：“此琴無價，為了你楚沐風當真下了血本，你好生收著。”
赫連若畔聽聽就算，並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李越道：“主子說，小姐先前的琴砸了，這一架就當是補缺，平日閑來無事的時候正好打發時間。”
其實瞧這個陣勢，在場的人都猜得到，楚沐風不過是看風無劫以前送過赫連若畔一架琴，他也要送上一架以表心意。
不過赫連若畔哪有這番閑情逸致，擺擺手表示不需要：“送回去吧，替我謝謝你家主子。”疏離有禮的言辭將李越到口的話又推了回去。
李越兩廂為難，看看赫連若畔又看風無劫，試探道；“小姐就算不要，也暫且先將這些東西在這裏留兩天，總歸小姐還要回去，日後回去的時候再帶回去交還王爺就是了。”想想覺得自己說的挺有道理，兩方都不得罪，賠笑道，“您就當暫且先放一放，喜歡了就擺出來，不喜歡了隨便找個看不著的地方收起來就是。”
風無劫又將琴前後打量了一遍，道：“琴留下，其他的都送回去。”說完就看向赫連若畔，“如何？”
赫連若畔不置可否。
她不想收楚沐風的東西，可話說三遍淡如水，說得多了連自己都懶得再提。
東西送到，雖然大半都被退了回去，但李越總算對楚沐風有個交代，便不再強求。
等李越走後，赫連若畔繞著琴晃了一圈，又用指肚撥拉兩下，聽著琴身發出的厚重音色，若有所思。風無劫這才道：“這樣的琴楚沐風也有一把，修習時做靜心用。這把伏羲古琴是他師傅留下的，當年本將琴與那人陪葬，後來莫名其妙就不見了，不知道現在又怎麽找到了，你與這琴有緣。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你怎麽還往外推？”
“再好的琴於我而言都無甚用途，我要它做什麽？”赫連若畔反問。
風無劫笑一笑，伸手抹弦：“與你方才彈的有什麽不同？”
淺淺靈力從琴音裏流瀉出來，又迅速消散。赫連若畔勾勾唇，頗有興味：“彈奏者將指尖灌入靈力，琴竟能和彈奏者一起修習麽？若真如此，它當真是寶物了。”
風無劫揚一揚眉：“那麽你呢？要不要？”
赫連若畔狡黠地眯眯眼，話鋒一轉：“既然有助於修習，又能修身養性。”朝身後勾勾手，“清泉，收了。”
沈清泉哪裏用的上她提醒，李越還未走的時候他就緊盯著琴不放了，此時更是一個箭步衝上去左摸右摸，一邊摸一邊感慨：“彈琴也能修習，這還是頭一回聽說，不曉得種花可不可以修習……”
風無劫趕在他把口水滴上去之前道：“我這裏有兩株稀有的玉蘭花苗，要不要？”
“要，要！”一聽花種稀有，他哪有不要的道理，抱起琴就走，邊走邊道，“風先生你可不能食言，我放下琴就來取。”聽言語裏的熱情勁兒，想是已經將先前那一彈指之仇拋到了九霄雲外。
等第二天一早李越又來拜訪的時候，赫連若畔才突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楚沐風步步為營，見她收了琴，當即便為她找了位琴師來。
“王爺特意派人從江南請來的，江南第一琴師蘇沅，以後就由他來教小姐學琴。”李越躬身立在廊下，與倚在窗前拈著茶盞微微笑的赫連若畔相對一望，“王爺還說，小姐的修為已入九階，但因為修習太快，根基不夠穩固，來日晉入仙靈界風險更大，正好學琴修身養性，以免晉階時心緒不穩走紅入魔。”
赫連若畔吹一吹蒸騰的霧氣，輕啜一口，涼涼道：“他這是一心咒我呢？”
李越忙解釋：“不是，不是，王爺絕沒有這個意思。王爺一切都為了小姐考慮，說法雖有些不妥，但事實沒錯。”頓一頓，將腰壓地更低，“王爺是真的關心小姐，這才這麽說，若小姐不高興，屬下這就回去傳話，讓他親自來賠罪。”
“不必了……”赫連若畔淡漠地搖搖頭，嫋嫋茶霧下她的眼神愈發朦朧難測：“帶來吧。”
“這……”李越又結巴起來。
“怎麽？不好帶過來嗎？”
“不，不是。”李越搖頭，搖了頭又慌忙點頭。赫連若畔愈發搞不明白他的想法，蹙眉看了半晌：“是你主子不讓帶來？”
“是……”李越汗顏，“主子派我來，是想接小姐回家。主子說回去了你就能安心和蘇沅學琴，總住在旁人家裏，總是不成體統……”
赫連若畔嗤鼻一笑，勾勾手讓李越湊近些。待李越湊得近了，她魅惑一笑，語音微涼：“回去告訴他，就是這個體統，再怎麽無禮都是我的事，無需他贅言！”
李越抬起頭：“可是王爺還說，他前日去宮裏藏書樓找出一份……的琴譜……”李越不說了，隻遲疑地望著赫連若畔，李越雖算不上壯碩，可與清麗也相差甚遠，此時他做出欲語還休的模樣，著實讓赫連若畔跟著心驚肉跳一陣。
心裏暗道：楚沐風當真作孽，又是送琴又是送琴師的，將李越都逼得性別模糊了。
李越也在心頭暗罵：主子近來腦筋不清楚了還是怎麽地，好好追求也就罷了，現在送了琴又送琴師，送了琴師送琴譜，擺明了一步步給赫連若畔下套，赫連若畔又不傻，自然看得出來。而且關鍵是前來送信的人是他，一會兒赫連若畔若是發火，他如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