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長生境（2）
楚佞臣曾說：修魔，無愛無恨，無憎無怨，摒棄七情六欲，喪失喜怒哀樂。
赫連若畔剛進入長生境的時候八階，但那是因為吸收魔龍能量而短暫性提至八階，而她在融合“冰肌”時因為魔力透支重又跌落至五階修為，這讓她不得不重新開始修習。三年內她的修為突飛猛進，已至八階瓶頸期，距離九階隻有一步之遙。
所以她雖沒有到喪失喜怒哀樂的地步，但已相差不遠。
按照楚葛雲的計劃，距離赫連若畔進階還要一月之久，到那時他正好出關，可以陪在赫連若畔的身邊以防不測。可天不從人願。赫連若畔的進階竟然提前到來，而此時楚葛雲仍在閉關。赫連若畔的身邊隻有浮夢一人。
楚佞臣等了三年，就等赫連若畔進階的這一刻。他盤算好了時間準備接應浮夢，卻也在此時出狀況。
陰冷的大殿內，楚佞臣大踏步出門，準備前往祠堂，他剛走到門口，臨花和照月急急忙忙趕來，臨花是個急性子，恨不能一下子衝進去，他還在門外台階上就衝著大殿跳過去，正撞上要出門的楚佞臣。
“急什麽！冒冒失失，哪有一點長老的樣子！”楚佞臣廣袖一掃將臨花掃了出去，他著急去祠堂，此刻又被臨花攔住，情緒自然好不到哪裏去，冷聲斥責：“你這個長老若是不想做了，告訴我就是，有的是人願意坐你這個位置如！”
臨花嚇得一股碌爬起來：“境，境主……”
楚佞臣狹長的鳳眸微眯，眸光冷凝：“說！什麽事！”
眸一凜，周圍氣壓立刻下降，溫度躥升，是楚佞臣發火的征兆。
臨花還從未見楚佞臣如此生氣，被嚇了一遭又重重摔在地上，滿肚子的話到了口邊又個急沒了，隻驚恐地看著楚佞臣，一邊拉拉照月的衣袖求救。
照月也好不到哪裏去，挨著臨花跪下結結巴巴道：“報……報告境主……臨花她不是故意的……我們……他，他隻是太著急了……”
見楚佞臣眸光愈發冰冷，眸色暗紅，臨花著急地扯照月的衣襟，照月連忙改口：“境主，先前企圖殺害聖女的灰袍巫師找到了……”
楚佞臣剛踏出的腳步頓住：“然後呢？”
臨花照月同時低下頭，麵色蒼白，精致的五官都皺在一起，支支吾吾不敢出聲。
“說！”
廣袖微掃，身後巨門啷當落地，彭地一聲振起塵煙無數。
嚇得臨花和照月同時縮起脖子。
楚佞臣的麵色冷峻，步步接近兩人，漆黑的靴子落在臨花低垂的腦門前，冰冷聲音從他的頭頂落下：“他做了什麽？有什麽不敢說的？還是說……”靴子踢起臨花的下巴，讓臨花被迫對上他的嗜血神情：“還是說……你們找到了，又放了？”
照月感同身受地縮了縮脖子，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好逃避楚佞臣的怒火。
驚嚇地過了，臨花反倒破罐子破摔，雙目一閉，一口氣將未吐口的話說了出來：“有人看到那巫師在瀚海牧場出現，現在瀚海牧場已經在巫師的掌握中，而且……”
楚佞臣擰眉。
照月也狠心一咬牙，道：“瀚海牧場的隱藏機關開啟，陣法被人改動過，現在的機關都是衝著島上的居民來的，一旦那巫師決定攻擊，整座島嶼能在瞬間沉沒……”
因為焦急，照月的話說的前後不接，混亂無章，楚佞臣聽了個大概，一時氣憤，一手一個將兩人提起衣領拉起來，冷聲道：“臨花說，到底怎麽回事！”
兩人站定，喘了口氣，這才由臨花娓娓道來：“那巫師在三年前就藏入瀚海牧場，他在瀚海牧場危言聳聽，大肆宣揚境主要滅世的謠言，那人也不知道會些什麽蠱惑人心的術法，瀚海牧場裏的人竟然都信了，就算不信的也都被那巫師控製起來。”
“三年，他進去了三年，並且大肆收買人心，肆意傳播謠言，你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楚佞臣雙眸微眯，冷聲道。
其實不用臨花照月回答，楚佞臣也明白。連他都沒感覺到絲毫異變，臨花和照月怎麽能感受得到。
瀚海牧場集結了數代境主的心血，竟然被一位邪惡巫師掌控。楚佞臣越想越無法忍受，恨不能將那人找出來碎屍萬段。但是越想心也越涼，瀚海牧場內機關密布，陣法繁多，幾乎可以算是塵封之境的咽喉，無論那巫師孤注一擲要與塵封之境所有人同歸於盡，還是和外人勾結進攻塵封之境，他們都沒有回轉形勢的餘力。
照月道：“如果我們能早點發現還來得及，但是現在……”
“現在瀚海牧場內幾乎所有人都聽命於那位巫師，頗有以巫師為尊的勢頭。僅有的一小部分不願聽命於他的人也被嚴格控製。”臨花接著說道。
兩人抱怨地痛快，完全沒有注意到楚佞臣的表情。
“所有人？”楚佞臣垂眸，身周煞氣浮動，他靜心通過靈力探測瀚海牧場的陣法運轉，並沒有發現異樣。他不相信，但是臨花和照月的表情並不像是在說謊，楚佞臣沉吟半晌，更覺心驚。
若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麽隻能說明這位巫師不僅精通掌控人心，而且在塵封之境潛伏已久，對塵封之境了解，甚至了解島民的普遍想法。
除了朝廷派來的細作，再沒有人會有這樣的能力這樣的耐心，更沒有動機。
見楚佞臣的臉色忽白忽黑，陰晴不定，照月小心翼翼道：“還有一事。我們在瀚海牧場裏感受到魔龍老叟的氣息。我們都以為他熬不過瀚海牧場的生活，在三年前已經死了，沒想到他還活著……”
塵封之境的生死存亡為第一位，楚佞臣打消去祠堂的念頭，轉身走進大殿：“你們確定他還活著？”
臨花照月同時點頭。臨花道：“還不能確定，但是他是水性魔修，而且他飼養魔龍多年，魔力多少也沾染了魔龍魔氣，比較特別。我們雖然感受到他的魔氣，但並沒有見他本人。而且……”
“而且根據魔龍老叟三年前的身體狀況，他不可能還活著……”照月補充。
楚佞臣端坐在椅子上，到了這會兒，他反倒鎮定下來，還有心情端起茶水細品。臨花照月連忙湊過去倒茶。
茶香嫋嫋，楚佞臣於氤氳霧氣中抬起頭，冷聲道：“他還活著。”臨花和照月不解地看過去，正看到他冰冷的嗤笑：“他活著就對了，隻有那巫師一人不可能掌控整座瀚海牧場。”輕聲歎氣，陰冷狠辣的氣息多過憤慨，“魔龍老叟跟了是你們的前輩，是往生的父親，又是上一代護法之一，試問塵封境內還有什麽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他終於明白當初赫連若畔和楚葛雲為什麽能找到疊加空間，找到陣眼所在。
如果不是魔龍老叟的指引，他們不可能找到。
而魔龍老叟因為效忠境主的誓言限製，不能碰觸陣眼，但赫連若畔可以。
如此想來，當時赫連若畔並不是要毀掉瀚海牧場，極有可能是受了魔龍老叟的指點在陣眼上動手腳。
“去瀚海牧場！”楚佞臣突然起身。
臨花照月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還是亦步亦趨跟上去。
瀚海牧場內一切正常，眾人見到境主雖然奇怪他為何會在此時到這裏，但都恭敬行禮，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
楚佞臣一到瀚海之境就直接前往高塔。等看到安放在陣眼處的黑色魔珠時，楚佞臣怒不可遏。五指微張，就在魔珠即將被他的靈力吸出來的時候，楚佞臣突然清醒過來，當即收回靈力。
原本放置在陣眼處的蛟之淚不知所蹤，現在全憑魔珠代替蛟之淚。如果此時將魔珠取出來，陣法立刻崩潰，整座瀚海牧場的陣法都會喪失作用，數代的心血都會付之一炬。
“魔龍老叟！”楚佞臣倏地收回手，負手而立，周遭煞氣滋生，磅礴的煞氣瞬間席卷整座高塔，連靜等在塔下的臨花照月都感受到了來自塔頂的怒意。
臨花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埋怨道：“都是你，我就說早點告訴境主，你非要再等等，現在可好，連一點挽救的餘地都沒有了。”
照月不服氣地反駁：“那時候我們什麽證據都沒有，說了說不定境主更生氣。而且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這樣了，還能怎樣？你能找到那巫師殺了他，還是你能改變瀚海牧場被那巫師控製的事實？”
“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
照月嗤鼻：“我看應該按照我說的，再過幾天等聖女和浮夢從長生境出來再挑了時機告訴境主。現在聖女他們正處於進階關頭，此時境主哪有心思來管這些麻煩事，你偏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境主不是給我們找麻煩麽？”
麻煩已經出來了，現在爭吵也於事無補。
臨花懶得搭理照月，正想進去找楚佞臣，一道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回去，啟動應急計劃。”
臨花一愣，抬眼看到照月也是同樣怔愣的表情。兩人都沒有想到境主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命令已出不能更改兩人當即收起不滿的情緒，迅速往回趕。
楚佞臣比他們走的晚，但已經先一步來到祠堂。應急計劃是祖先為這種情況所布置得，但是隻能解一時麻煩，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赫連若畔要蛟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