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深海蛟珠
赫連若畔勾了唇笑得譏諷：“要真是這樣，那境主大人和一眾塵封境內民眾可以高枕無憂了，楚沐風未必活著，楚沐風若不在世，朝廷斷沒有第二個人選可接替隱王，即便有，那人也不會是境主的對手。嗬……這宮殿即便再厲害，派不上用場，不過是個擺設。”
她笑，腦中的聲音也笑：“你這麽想，楚葛雲可不這麽想。他現在所做的事可危險的很。”又一歎，“他比你聰明，方一進入宮殿就看出奧秘所在，此時隻怕已經開始尋找破解的法門了。”
“你說什麽！”赫連若畔驚得站起身，法杖上的獸頭光芒一閃一滅，好似在彰顯她的心情。
老人的語氣依舊平平淡淡，精神氣已經不比方才：“你飼養海豚獸的這些日子，可發現為何要飼養它們？”
赫連若畔老老實實搖頭：“不知。”
“養海豚獸是為搜集深海蛟珠，一頭海豚獸每天可得一顆蛟珠，一塊牧場一百零一頭海豚獸，整個瀚海牧場共一百零一塊牧場，所有海豚獸的勞動所得加起來，每天可得上萬蛟珠。”
赫連若畔愈發不明所以，嗤笑：“這麽說我可不信，一來我從未見海豚獸攜帶蛟珠回來，二來，這片海域哪裏有那麽多蛟珠可供收集？”
“有或沒有，又豈是你能得知的？”
“蛟珠內蘊含水性靈力，是製作水屬性法寶的上好材料。”赫連若畔福至心靈，這才明白，“這座水下宮殿就是一座工程浩大的水性法寶，而瀚海牧場隻是為這座宮殿服務的，為它提供必備材料蛟珠。”
一天萬顆蛟珠聽起來樹木龐大，但海豚獸速度疾迅，一天之內可跑遍整片海域，對於整片海域的蛟珠蘊藏量來說，一萬顆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老者見赫連若畔明白過來，這才繼續道：“任何法器法寶都是材料與陣法的組合體，蛟珠為材料，而蛟珠的擺放方式便是陣法。我要你幫我找到陣眼，取出陣眼處的蛟珠。”
赫連若畔搖頭：“陣眼破壞，法陣崩塌，整座宮殿癱瘓，這麽大的動作勢必會引起楚佞臣的注意，到時候你我可就是塵封之境的罪人。”她勾唇笑，“你以為到時候你我還走得了嗎？再者說，如你說言，曆代境主嘔心瀝血建造這座宮殿，防範措施自然更加嚴密一些，憑我一己之力怎麽可能找到陣眼？”
腦中再次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憑你現在當然不行，但我可以助你吸收魔珠的所有能量，到時你的修為可以短暫性提升至八階，雖然根基不牢固，但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闖入陣眼還是有可能的。”見赫連若畔蹙眉，他又道，“至於陣眼在哪裏，這點不必你來費心……楚葛雲此刻已經在陣眼附近。”
赫連若畔大驚：“他怎麽找到的？”
“不得不說，在這方麵，楚葛雲比你強的太多。”他冷笑，“他聰慧果斷，善察人心，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沒有你，他沒有後顧之憂，才能可以完全施展。我助你找他是為私心，若沒有私心，我倒情願你永遠都不要找到他。”
赫連若畔靜默不語。
他又道：“隻要沒有你，楚葛雲完全可以取代楚沐風的地位。遲早有一天，你會害了他。”
赫連若畔的臉色發白，她信老者的話，正因為信，才讓她更加難受：“我去哪裏找他。”
“急什麽，以你現在的能力去了也是平白喪命。我助你吸收魔珠能量。”
魔珠是屬於魔龍，而魔龍是老者的寵物，如何吸收魔珠能量隻有老者最熟悉。
赫連若畔端正坐下，法杖橫於身前，按照老者的指示一點點吸收。
赫連若畔原本已經遇到瓶頸，魔珠的能量在她體內走一遭又原封不動返回魔珠。此刻有了老者的提點，身體好似突然覺醒一般，任憑源源不斷的魔氣在體內肆意流轉。吸收的速度增快，她可以切實感受到魔力的增長。
入定之後的時間仿似靜止，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升日落，赫連若畔才悠悠轉醒。
再睜眼時，紫眸純淨，眸色微涼。銀發已經顯出淡淡的粉紫色。魔珠所有的能量匯聚在赫連若畔的體內，這樣填鴨式的吸收方法讓她的修為暫時性提高，但盡管如此，日趨強大的魔性已經開始影響人她的心智。
隔絕空間外，湛藍的海水映出赫連若畔精致的麵部輪廓，也映出她唇角浮現的一抹似有若無的冰冷笑意。
赫連若畔撫撫臉頰，滿心惆悵。
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讓她仿佛再度回到初成魔的那段日子，那時候身心都是冷的。就在她即將陷入往事的時候，突然一聲輕笑在腦中響起。
“十五天另兩個時辰，不錯。”
這道孱弱的聲音將赫連若畔的神智拉了回來。看著身處的黑洞，赫連若畔心有餘悸地拍拍心口。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永遠失去魔力，是不是就不必再受心冷的苦楚。
或許隻有楚沐風懂得成魔的痛苦，所以他才會假作童然陪在她身邊嗎？
赫連若畔苦笑著甩甩頭，將腦中的胡思亂想清理出去，抬眼看到對麵正襟危坐的魔龍老叟，起身恭敬行了個禮：“赫連多謝前輩指點。”
老者白發更白，襤褸的衣衫上隱約可見幾根斷發，他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行將朽木。
老者的聲音闖入赫連若畔腦中，語氣中夾帶幾分難掩的欣喜：“魔珠內蘊含魔龍上萬年的修為，如今你盡數吸收，雖然不能將萬年修為還原，但已經足夠讓你提升至八階。”他頓了頓，鼻翼翕動，喘口氣繼續道，“不過世上沒有白來的午餐，魔珠的能量可以為你所用，卻不是你的。你的八階修為也隻是暫時而已，要想真正進階還需再曆練幾年。”
赫連若畔表情淡漠，無可無不可地點頭：“陣眼在哪，楚葛雲在哪。”
對於她如此淡漠的態度，魔龍老叟好像早已經預料到了一樣，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的神情，隻是將陣眼的詳細方位告訴赫連若畔，繼而道：“找到陣眼，將蛟珠取出，魔珠放進去。”
“好。”赫連若畔頷首。
走出呆了數日的黑洞，穿過防水屏障進入牧場，赫連若畔一心想著該如何向冷婆婆解釋她這幾日的去向，並沒有發現牧場內空蕩蕩一片，連休憩的海豚獸都沒有見到。
根據魔龍老叟的描述，她想要找到陣眼，見到楚葛雲，還需要冷婆婆的幫助。
想好了解釋措辭，赫連若畔掀開門簾走進平日居住的簡陋房間：“冷婆婆，我回來了。”
風聲呼呼，屋內一片死寂，唯有窗前一盞燈燭隨風搖曳。
風？
這個密閉的空間裏何時有風？
赫連若畔警覺地走進去，房內擺設未變，唯獨不見冷婆婆的身影，連她平日不離手的水煙袋都斜掛在床頭的牆壁上。
冷婆婆不在，沒有人能告訴她如何走出牧場進入宮殿。
瀚海牧場分兩部分，宮殿與牧場各自獨立，而連接的甬道正是赫連若畔來時穿過的那條甬道。但是沒有鑰匙和密令，她根本沒辦法靠近那裏。
冷婆婆與魔龍老叟都身處牧場，而不同的是，魔龍老叟是被發配而來的奴隸，冷婆婆卻是在此工作的靈修，身份不同，所掌握的信息度更是差了許多。
赫連若畔一咬牙一跺腳，將簡陋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最終找到的屬於冷婆婆貼身之物的，也隻有掛在床頭的水煙袋而已。
赫連若畔怎麽也沒想到，那煙袋正是開啟甬道大門的鑰匙。
走在空擋幽深的甬道上，赫連若畔隻覺得陰風陣陣，四處都透著詭異。
牧場是空的，甬道是空的，就連甬道和宮殿的連接處也是空的。難道……楚葛雲成功了？他破壞了陣眼？
可如果陣眼已經被破壞，沒有與蛟珠同等能量的替代品放上去，這座宮殿豈不早成了廢墟。
赫連若畔想起臨走前魔龍老叟的話：“被安放在陣眼的蛟珠與別的不同，是蛟之淚，數百年才能尋到一顆，靈力雖不如魔珠，但它有強盛的生命恢複能力。那顆蛟珠你可以留著，我隻要你將魔珠放上去替代它的作用。”
聽到魔龍老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赫連若畔才明白他為什麽要找赫連若畔幫忙。如果他的目的是魔珠，那還非赫連若畔不可。
蛟之淚主修複，是水係至寶。
赫連若畔實在想不到失去魔力的魔珠還有什麽用。它沒有魔力，不具備破壞力，就算有破壞力，那也該是反吸收魔力……
“該死！我怎麽忘了！”赫連若畔心頭一凜，被腦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怎麽能忘，在沒有得到魔珠之前，她就險些被魔珠吸幹魔力。
而後來之所以她能夠吸收魔珠的能力，隻是因為白澤神杖聖光氣息對魔珠的鎮壓。如果不是這樣，別說吸收魔珠，她此刻都有可能已經喪命。
如此想來，魔珠的本來能力就是吸收，其能力比之赫連若畔這個半吊子魔強的太多。
赫連若畔恍然明白，魔龍老叟想要的，竟然是整座地下宮殿的所有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