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嫁衣?驚喜?
赫連若畔兩手一拍,討好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還要泉宴你幫幫忙。”
“找尊主嗎?”
“當然。”赫連若畔瞬間垂下眸子,眸光冰涼,語聲也低沉了許多,“不找他找誰?能用就用一用吧。”唇角勾笑,笑容裏卻滿是譏諷,“他不是說我做什麽都不幹涉嗎?那好,我就是要成全這一對。”
進了房,她又道:“那人還沒回來,也不必麻煩告訴他,泉宴你認為,我若以他的名義將人贖出來,又如何?”
泉宴噙了笑,語氣裏有些許寵溺:“當然可以,尊主雖然不太在意旁人的小事,但小姐的事在尊主看來就是大事,贖個交際女而已,又不是贖了給尊主,他怎麽會反對呢。”
“是麽?”對泉宴一廂情願的信任,赫連若畔不置可否。
不過這件事也不需等楚沐風首肯,說辦就辦,赫連若畔立刻讓泉宴去通知管家去聯絡逸翠莊的主人,自己又找了府上的裁縫做嫁衣。
柳菲兒與她的身材差不多,幹脆就按著她的尺寸來做。
量了尺寸之後,裁縫又與她聊了許多嫁娶的禮儀,赫連若畔耐心聽了,一一記了下來。
她在這裏忙得熱火朝天,消息很快就傳到京都。
京都齊王府。
如今太子被皇帝責罰思過,楚葛雲仍舊昏迷不醒,朝中可用的皇子隻剩楚沐風一人。
縱使皇帝對楚沐風再不滿意,也隻能將諸多事務交給他。
畢竟隱王就算再有勢力也沒有即位的可能,所以皇帝用他更放心。
年關將至,齊王府上下去冷冷清清。
雲亦飛端了茶靜坐在大堂下首,道:“七皇子被接進宮裏去了,皇上日日去看,因為楚葛雲的病情他已經多日不上朝,眾臣噤若寒蟬,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端坐高堂的男人玉冠束發,黑衣濃烈,暗金色紋路自衣襟到衣擺鋪成浴火的鳳,鳳眸撩人:“你以為如何?”
熱氣蒸騰中,雲亦飛勾了唇笑:“太子雖未被廢,但也撐不了多久了。這次皇帝八成動了將楚葛雲提上太子之位的念頭,隻要楚葛雲能醒過來。”笑容裏卻夾雜了化不開的愁。
“他哪裏是剛動了這個念頭,隻怕楚葛雲才是他最看中的那位。”楚沐風鳳眸瀲灩,神色凜然,“他要讓楚葛雲坐上那個位置,就讓他坐又何妨,楚葛雲雖無大誌向,守成該是沒問題。隻不過皇帝不這麽想,他若真要楚葛雲做繼承者,那先處置的就不是太子,而是本王了。”
“確是如此,他怕你肆意更換國主,而楚葛雲又無力招架。”
“所以才讓楚葛雲從小便與我廝混在一起麽?”楚沐風冷笑,“他計劃的倒也長遠。”
雲亦飛道:“楚葛雲這次能不能醒來還另說,皇帝近日有的愁。”
楚沐風卻不語,皇帝愁他也愁。他愁了,就想給人添點堵:“太子近來憋屈的很,著人去將楚葛雲昏迷不醒,而皇帝又日日守在床前的消息告訴太子。”
“是否過早了些?”雲亦飛有些遲疑。
“早?”楚沐風勾唇暗諷,“本王還嫌晚。”末了,他又說,“往楚葛雲所住殿外多派人手,不要讓太子真的得逞。注意安全。”
“是。”
這邊剛吩咐完,雲亦飛正起身要走,李越急急忙忙趕進來,手裏還拿著信箋。雲亦飛心上一動,又不走了,將未完的茶又端起來輕輕抿。楚沐風自然知道他想什麽,冷眸微垂,眸光愈發暗沉,他問李越:“可是樓裏傳來消息?”
李越先將信箋遞上去,臉上掛著喜色,恭敬道:“不是泉宴傳來的,隻是府裏謠傳,說是赫連小姐近日忙著做嫁衣呢。”
吧嗒一聲,杯蓋碰了杯沿,楚沐風側眸看雲亦飛緊張的神情,不鹹不淡吩咐道:“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傳信回去告訴泉宴,庫裏有一套南海蛟珠,有早些年得來的天水瑪瑙,一應珠寶都選最好的給若兒,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滿意為止。”
他似是來了興致,連幽深的眼都掛了淡淡的笑意,李越聽著插不上話,等他停下來的時候,李越已經不自禁笑了:“屬下還未匯報完,赫連小姐不僅忙著做嫁衣,還著人預備了紅帳,紅花,紅被單……但凡備下的一應大紅,甚至連轎子都準備了……依屬下看,小姐這樣子,似是已經想通了許多。尊主是否回去看看?”
又是吧嗒一聲,這一次卻是楚沐風碰翻了桌上的茶碗,雖然極力掩藏,但喜悅還是從墨瞳中流露出來。
頓了頓,喜色微退,他慵懶地斜靠在椅背上,狐疑道:“是麽?”
“千真萬確。”李越道,“雖然泉宴還沒傳信過來,但是府裏的其他人都這麽說。屬下猜想八成是赫連小姐不讓告訴尊主,泉宴這才不報的。”試探著道,“許是……小姐想給尊主一個驚喜?”
清風吹來,淡淡的花香自院外蔓延進來,瞬間驅散了屋中的沉悶肅穆。
連楚沐風都放鬆了許多,他斜靠在椅背上,瑩潤的指尖在桌案上輕叩,就有些焦慮又有些歡喜。
雲亦飛一見這個情況,坐不住了,將茶盞放下,淡淡道:“如果擔心的話就回去吧,朝中有我在。一有什麽變動我第一時間通知你,放心,楚葛雲這邊我會照看著,確保他無事就好。”
楚沐風卻笑:“既然是驚喜,本尊隻當不知道便好,回去的早了,反倒少了些許趣味。”吩咐李越,“你也不必回去,日後傳來的信暫且先不抱給我,對了,交代泉宴,讓她悉心照顧若兒,雖然日常瑣事不比報來,但若兒身體若有什麽不適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本王。”
李越點頭,他一早就看著楚沐風和赫連若畔的矛盾著急,其實在他看來,這其中不過是浮夢在中間攪和,隻要沒了浮夢,兩人都看得開一些,反倒好了。
此時見兩人的關係有轉圜的餘地,自然覺得高興,嚴肅慣了的他也不由的笑道:“尊主放心就是,赫連小姐的安全我們自然會照應。”
“不,若是她身體不適,等報過來本尊即刻趕回去也難免耽誤工夫。交代泉宴讓她時刻注意著,全權處理吧。”楚沐風改口道。
李越又答應了一聲,這才告退。
李越走了,雲亦飛也跟著告辭,隻是笑容有些苦澀。楚沐風見了,透著些許喜色的眸子忽而深幽。
或許,該讓他們離得遠一些。
這天,天氣清朗,萬裏無雲。
泉宴喜滋滋地從外麵回來,一進門就奔著桌上的茶水跑去,正在看書的赫連若畔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連忙起來倒茶,一邊還說:“慢點喝,快說說,準備的怎麽樣了?”
泉宴放下杯子笑:“放心吧,以樓主的名義去贖人,對方還不慌慌忙忙的把人送來,即便是樓主說一聲要了那人,他們也無可奈何。”轉而一想自己這話說的不對,豈不是要給赫連若畔留下樓主時常強占漂亮小姐的印象,連忙改口:“你可不要誤會,咱們樓主可從不這麽做,就算是贖人,這還是第一次呢,這不,外麵已經傳開了,還以為樓主要娶妻。”
赫連若畔其實並沒有多想,聽了泉宴最後一句話,忽然撲哧一笑,調侃:“楚沐風要以為我們為他娶了個妻子,也好玩。”
多半,還想看他頭疼的樣子。
但笑容隻維持了一瞬,又迅速收了起來,讓泉宴不由地失望,又說道:“還有一件事,京都傳來了消息。”
“是麽?”赫連若畔雙眸微眯,眸色轉冷,“不過京都的消息和我有什麽關係?嗬,他不同意?”
“哪能。”泉宴從懷裏拿出一張通信的便箋,“話都在這上麵,是樓主口述,李越代為轉達,你自己看。”見赫連若畔興致缺缺地轉過身,泉宴又追到她麵前,“你不看我念給你聽還不行嗎?樓主說了,一切都聽小姐的,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讓我們所有人都不能幹涉。”
“他說了你們聽就是。”赫連若畔拿了書本往外麵走,躺在走廊上的躺椅上就不動了。
他和楚沐風的關係到底沒那麽容易轉圜。
刻骨的恨,怎會因為他的一點討好就磨滅掉?
如果楚沐風抱了這樣的思想,那就打錯特錯了。
不過……
“你回信告訴他,就說我替那兩口子謝謝他。”赫連若畔朝屋裏的泉宴說道。
謝了,日後也不必有心裏負擔。
泉宴應了一聲,又問:“我們這邊準備的熱火朝天,還沒告訴那書生呢,對了,我打聽出來了,那書生姓蘇名陌,家裏世代經商,隻不過到他父親那一輩就沒落了,後來父母早亡,一應親戚都散了,這才剩他一個人。雖然是世家子弟,資質也不錯,但他並沒有修習。”
赫連若畔勾了唇微微笑:“不修習也是好事,平平淡淡也是福氣。”她道,“蘇陌要通知到,我們還需要他的配合呢,等會兒你去通知,告訴他把家中該收拾的收拾了,準備迎娶新娘子進門。柳菲兒就不必通知了,讓逸翠莊守著點消息,不要讓她知道她已經被贖出來了。”
“早告訴他們了,外人隻當樓主從裏麵贖了個人,卻不知道是誰。”
“這樣最好。”打開書頁,迎著細碎陽光,赫連若畔柔聲道,“既然是喜事,我們就給她個驚喜。”
泉宴心裏高興,給楚沐風匯報的時候也想著讓他們兩個人迅速和好。一想赫連若畔既然還有心情為別人撮合,自己的事情多半也看開了許多。
因此她給楚沐風匯報的時候隻說這邊一切安好,赫連小姐情緒漸佳。小姐還特意向樓主道謝。
人逢喜事精神爽,時間過的也快,轉眼就到了赫連若畔為蘇陌兩人挑的日子,正好在祭祀的前兩天。祭祀過後全城要守齋戒,不適合辦喜事,所以才將日子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