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封印妖晶
“這……”趙亭生為難地舔了舔幹裂的唇,“這個……聖上有諭旨……下官……”
楚沐風拂袖起身:“那便查吧。”
趙亭生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低頭叩拜:“是。”
赫連若畔很好奇,好奇他們是怎麽個查法。算起來,靈師與常人沒什麽不同,隻是開了靈智,可以吸收自然元素化為能量,靈師中除了風水火木金五係之分,又有各種不同職業分類:有攻擊靈師,符咒師,馭獸師,煉器師,驗寶師,擇礦師等等,雖說這片大陸靈修沒落,但基本分類總是錯不了的。
然而據她所知,上從皇室下至平民百姓無不視靈師為妖魔,極盡排斥,哪有人會屈尊研究靈師,無從研究,何談檢驗?
趙亭生與她是宿怨,先不管他們如何分辨靈師,趙亭生此次來八成是衝著她和她父親的。
她下的手她知道,那一天趙亭生僥幸未死也必定陷入昏睡,他醒來之後見自己的三千禁衛軍隻剩了一半,還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想必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在赫連若畔頭上。
他是料定了赫連若畔是靈修會“妖法”這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吧。
在趙亭生派人將王府圍起來的時候赫連若畔還不在意。如果幾名士兵就能困住靈修,那她們也不必混了。
可當五個士兵推出一架用黑布擋著的木板車時,赫連若畔驀然白了臉色。
車上的東西她很熟悉,雖然用厚布遮著,但依然能感受到那東西獨有的漩渦靈力波動。
封印妖晶。
上古妖神遺留下來的修煉秘寶,因其獨特特性卻被靈修界作為懲罰門中大惡弟子所用的刑具。
隻要以口訣驅動晶體,凡是碰觸到晶體的靈修靈獸體內的靈力便會被吸食殆盡,魂體封印。魂體被封印,不僅奪去了靈師這一生的靈力,甚至奪去了生生世世的修習機會,反而落得連常人都不如!
反念口訣便能將晶石內的靈力反吸入本體,隻是除了妖神,尋常人根本無法承受這麽強的靈力存儲,強行凡念口訣隻會體爆而亡。
所以它被列為十大禁石之一,在靈修鼎盛之時,若要請封印妖晶也需獲得最高靈修政法機構的批準。
沒想到皇室竟然藏有這種東西!
更沒想到,皇上會昏聵地將這種東西交給尋常官員用來緝拿靈修!
赫連若畔微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側頭看楚沐風的臉色。先前她不認為楚沐風擁有靈力,但是昨夜楚沐風的的確確看穿了她的結界,這樣看來楚沐風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這樣無害。
楚沐風閑適地靠在椅背上,月白的衣襯得他身形略顯清瘦,廣袖微攏,玩味地看著趙亭生令士兵掀開板車上的厚重遮布。
碩大的封印妖晶成多麵菱體,色澤暗紅,燦爛陽光射上去仿若石沉大海,晶體內有淡淡的赤色絲線緩緩流動,若一張蠢蠢欲動的大網,亟待吞噬靈體。
楚沐風眼皮微抬:“趙大人打算如何查驗?”
他沒有問這是什麽東西,想必已經知道了。因為赫連若畔出於靈師對晶體封印力量的本能畏懼後退了一步,而楚沐風卻在她將退未退之時牽了她的手。
溫暖的體溫讓赫連若畔焦慮的心跳逐漸平複。
趙亭生直起一直弓著的身子,謹慎道:“稟王爺,是不是靈修,隻需將手放在這塊晶石上一試便知。”
赫連若畔冷笑:的確一試便知,一試之下所修靈力皆化作烏有。
朝廷此舉,形同是對天下靈師的一場單方麵屠殺,現今剛開始實行成效不明顯,要不了幾天必回遭到靈師團體反抗。
“府上任何人都要試一試,王爺的意思……是從誰開始?是否將全府家丁下人都集中在一起……”趙亭生為難地看楚沐風,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
楚沐風再沒有權勢,也是一位名副其實的王爺,若不是有背後那一位撐著,他當真不敢出現在這裏。他似是無意地抬頭瞥向赫連若畔,一抹惡毒在眸中一閃而逝。
對付赫連若畔,也是他請命前來的原因之一。
赫連若畔冷冷地望了回去,握著楚沐風的手緊了緊,因為她感受到了手心裏不同尋常的濡濕。驚訝地望過去,卻見楚沐風表情清淡地仿佛事不關己。
可是她知道,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這樣鎮定。
現在她可以肯定,楚沐風是靈師,而且不是有法寶護身便是靈階高的離譜,因為即便赫連若畔在上一世的鼎盛時期也做不到像楚沐風一樣將靈力波動盡數隱藏。
隻是赫連若畔又清楚地知道,在封印妖晶麵前,除非修為高到已衝破靈界晉入仙靈界的靈修,饒是靈力再強大也無可奈何。
上一世,她修至八階靈釋尊,但離仙靈界仍差了百步不止。
回歸本體後,她的靈力連從前一半都不及。
失去靈力倒沒什麽,隻是不甘心,大仇未報,想要保護的人仍陷在水深火熱中,她不知道失去了這一身靈力,身無長物的她還剩下什麽。
不一會兒的功夫,王府上下除去深居內院的姬妾侍女,近千侍從已經被封管家集中在一起,整整齊齊在王府大院站了兩個方陣。
封管家向垂眸坐著的尊貴男人遞了個眼神,得到準許後率先走向趙亭生,毫不猶豫地將手放在那塊赤紅的石頭上,溫言:“趙大人,我家王爺念及你是奉旨而來,不加為難,王府上下男丁不分老少皆已在此,任由大人查驗。隻是府上後院你是去不得的,一來後院皆是女眷諸多不便,二來,王爺讓步到這個程度實屬不易,大家得過且過,趙大人不必給自己找難堪。”
趙亭生聽了,連連點頭:“是的,是的。”
封管家已經扶著晶石站了半晌,晶石未有反應,封管家也沒有顯出任何脫力反應。封管家挑高了眉看向趙亭生:“依趙大人看,老奴可有問題?”
趙亭生索性連腰都不直了,態度一場恭敬:“您說笑了,自然沒有。”
“下一個……”封管家轉頭招呼。
從家丁到護衛,一個個輪番上前,動作迅速態度坦然,讓暗中捏了把冷汗的赫連若畔逐漸放下心。
一個時辰過去,府上男丁沒有一個有問題。
封管家臉上掛著尚算溫和的笑送客,趙亭生卻避開封管家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下:“王爺,屬下還不能走,府上的人還沒有驗完。”
“哦?”楚沐風正百無聊賴地找了書卷翻看,聞言好脾氣地從書卷上轉開視線。
趙亭生豁出去了似的直言道:“府上男丁還有三位,兩位王爺與……赫連崢赫連大人!而且……”
“而且什麽?”楚沐風仍舊淡淡的。
“而且府上家眷可不查,隻是王爺您身後這位並非王府家眷,也未入奴籍,身份可疑,必須要查!”
他看的是赫連若畔。
封管家當即冷笑:“兩位王爺是皇上親子,誰人不知靈修一脈靠得是血脈傳承,你懷疑王爺血脈,豈不是在懷疑皇上,懷疑我朝之本?”
自趙亭生出現後便兩耳不聞窗外事醉心於修琴的楚葛雲探出頭:“趙大人,本王擱這兒聽了半天,實在不想插話。你要查靈修,六哥也讓你查了,已算是給足了你麵子,現下你蹬鼻子上臉竟然要查我們?我哥倆今兒若真讓你查了,明眼人知道是我哥倆兒脾氣好,不知情的還當我們堂堂兩位親王被你一個京都府尹羞辱,豈不有失威嚴?”彭地一聲將小斧錘砸在琴上,“不驗!拉著你的破石頭滾蛋!若真要查也得父皇親自下令,政法禮三司親查。”
這一錘子下去,砸得赫連若畔小心肝亂顫。
趙亭生頭垂地近乎貼地,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神色,卻見他突然一改先前態度,不卑不亢從懷裏抽出一卷明黃帛:“回王爺,下官……的確帶了聖旨來,聖上親自下旨政法禮三司均已看過,兩位王爺之名也在聖旨內,王爺請看。”
明黃的卷軸送到楚沐風手裏,楚沐風還未抬眼,楚葛雲已經先一步搶了過去,大眼一掃,冷冷道:“司法大人赫連崢尚未從法司除名,仍是禦法司最高執行官,趙大人所說三司到底是那三司?”
“這……”趙亭生萬不想他竟然直言提出赫連崢,話音低了三分,額頭觸地,“下官也隻是聽令行事,禦法司的紅印的確蓋在聖旨上,下官……”
楚葛雲正要撕了絹帛,靜坐著的楚沐風將絹帛從他手中抽了出來,鳳眸微合:“不必計較,讓他查。”
“六哥?”楚葛雲訝然。
楚沐風卻淺笑著轉向身邊的赫連若畔:“若兒,本王近日聽了個消息,說衛國府當日大火與堂下的這位趙大人有關聯,可是真的?”
赫連若畔將視線從趙亭生身上收回:“是。”
“好。”楚沐風撫掌一歎,冷眸微眯,“既是如此,本王依聖旨之意讓你查,若是不允,本王擔心你趙亭生狗膽包天也一把火將王府點了,王府雖簡陋,本王還住的舒服,不想搬。”
趙亭生摸不透他的想法,冷汗滴滴下落,直呼下官不敢下官冤枉雲雲。
楚沐風卻像是得了個好玩的玩具,微微笑:“不必討饒,趙大人,勞煩你親自將那塊大石頭搬過來。”
他下令,趙亭生哪敢不從,隻是趙亭生似乎也知道妖晶的厲害,抖索索抓起遮布,疊了數層往上墊。
靈力本是自然力量,尋常人身上多少都有一些,所以常人才有體健體弱之分。
被妖晶石沾上,日後百病纏身是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