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廢柴千金(2)
“趙大人,你剛說要‘善待’我,若畔想問問是怎麽個‘善待’法?”舌尖滑過幹澀的唇,頻笑間眼波流轉,帶了幾分魅意的視線如出鞘利刃在趙亭生麵上劃過。
趙亭生冷汗嘩嘩地落,腆著臉笑:“自然,自然是……妹子你……你何時康複的,實在讓本官驚訝……嗬嗬……”
赫連若畔嗤笑一聲,想到停留在這具身體裏的被鄙夷侮辱的記憶,笑容更冷。十指曼若,她一手掐著趙亭生的脖子,一手抵著他的胸膛緩緩移動,一張符文借趙亭生的生命力逐漸凝聚成型。
紅唇微張:“破!”
無數道潺潺細流自四麵八方匯聚過來,像有生命一般順著人的腿攀爬。沾到目標物後立刻收縮,讓人動彈不得。三千禁衛軍無一幸免。
空氣中漸漸有水霧蒸騰,映出三千張神色各異的臉。
見赫連崢終於能倚靠著牆壁喘息,赫連若畔這才看向被符咒消耗了大半精神力的趙亭生:“趙大人,我父親累了,讓你的人去搬椅子來,順便帶上醫官和茶水點心。”
趙亭生被這一幕驚住,雖然想不明白這些水是哪裏來的,但赫連崢素來神秘,傳言他還會妖法,或許這才是他藏在最後的殺手鐧。
想通了這一點的他把牙咬的更緊,隻要赫連崢死了,妖法解除,留下一個赫連若畔不成氣候。看赫連崢的樣子,也熬不了多久。
“妹子,咱們有話好好說,你知道,處死赫連崢是聖上的旨意,難道你想抗旨不成。”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素來癡傻的赫連若畔,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渾身無力。
“是不是聖上的旨意還不清楚,而且我們也沒有見到皇上的聖旨,閻王想讓人死尚且留人到五更,趙大人何必急在一時。還是說大人心裏有鬼,其實通敵叛國的人不是家父,而是趙大人你?”
“你!你這丫頭不要信口胡言,誣陷朝廷命官!”看著赫連若畔不同往日的飛揚神采,趙亭生臉一白,恨得牙癢,著急地對下屬大吼,“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抓人行刑!”
三千人都被困住,手不能動口不能言,隻能用眼睛提醒自家大人。
赫連若畔冷笑,一雙琉璃雙眸微合,重重寒意逼人:“趙大人,當年你上京趕考,卻得罪當朝丞相之子,險些名落孫山。你跪求到家父門前,發誓終身效忠,想讓家父幫你討回個公道。可還記得?”
“我……我,本官自然記得,你父親的恩情本官雖然不忘,可聖命不可違,俗話說,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你憑什麽用這種態度和本官說話!”
赫連若畔置之不理:“後來,你與葉家小姐相會於午門外,被尚書公子撞到,那時的葉小姐早已與尚書公子有了婚約。是家父體諒你們兩情相悅,求了梁尚書,這才成就你與貴夫人的姻緣,又摒除眾議,親自為你證婚,你……可還記得?”
不等他回話,赫連若畔又道:“不記得沒關係,那日參宴的百官應該記得清楚,你在婚堂上信誓旦旦承諾要好生愛護葉小姐,此生再不看他人一眼。可是不久之後你攀上了齊國將軍的門檻。將軍院內繁花葳蕤,正值風華年少春風得意的你偶遇年方二八的明儀郡主,兩情款款,三月後你便一封休書棄了發妻……”
“你休得胡言!是她自己要走,和本官沒關係!”
“葉小姐被休,無顏麵對家中老父,又不願你為難,無路可走的她投了城外望江水。而那一晚,你八抬大轎娶了明儀郡主,可有此事?”
趙亭生臉色愈發慘白。
“惠帝三十二年,邊關匈奴來犯,齊國將軍親點你為隨軍都尉,讓你隨軍出征。”赫連若畔別開視線,目光悠遠,“多好的爭功機會,你怯懦了,你風華正茂仕途正好,你不想死!你在望江水邊背負荊條水米不進跪了三天三夜,名為悼念亡妻,其實……隻是想求家父讓你留京罷了。”
她說一句便上前一步,逼得趙亭生麵色蒼白步步後退。
趙亭生不明其意,硬著頭皮把脖子一梗:“赫連小姐,你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你以為本官會為了往日恩情放過你們?”
“你自然不會!”赫連若畔溫婉一笑,笑得奪魂攝魄,“我說這些,是為了讓在場的眾人明白,你趙亭生是何等的忘恩負義何等的豬狗不如!我要讓三千天子兒郎們知道,今日無論是誰說衛國司法大人通敵叛國都好,唯獨你趙亭生不行!因為你趙亭生最擅長栽贓嫁禍恩將仇報!通敵?豈不正是你這等怕死的人最可能做的?我要問問聖上,是誰彈劾家父通敵,又是誰自動請命迫不及待地前來行刑!”
她負手而立,沾了血的衣袂飛揚,赭色裙擺仿若盛開的大朵彼岸蓮,背後是奄奄一息的父親和廢墟一片,一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聲勢奪人。
她話音剛落,四周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