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舐犢之心

  今日的今河邊上,風很大。


  今河風情線的工程已到了二期,現在已初具雛形,可以想象以後燈火斑斕絢麗璀璨的一幕。


  吹著河風,黎非一手撐著臉頰,新燙的卷發絲絲軟軟,像是海藻漫過她如夢如幻的麵容。


  秦洛在一邊靜靜看著,想起了那個為了愛放棄了聲音和尾巴的人魚公主。


  黎非突然就開腔了,“你說,再怎麽壞的人,也會有舐犢之心,真是意外!”


  說的莫名其妙,沒前沒後的,但不妨礙秦洛懂。


  秦洛低聲,“她是為薑瑩瑩頂罪?”


  黎非驚得一下坐直了,看秦洛那雙清明透亮的眸子,懶得問他怎麽知道的。


  反正他就聰明啊,沒什麽他不知道的啊,反正這麽聰明的人是她的。


  黎非甜甜的笑,忍不住拉著他的手,“你猜到了?”


  秦洛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懶得說自己之前的懷疑,在此刻,這些事情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


  “孝順父母,愛護子女,這是人之常情,黎非,你呢?你還是覺得你媽不愛你嗎?”


  黎非被問的有些發蒙,她看著眼前秦洛輪廓分明的俊臉,但腦海裏卻分明是那個優雅如蘭的女子。


  她低下頭,很迷茫的口吻,“我……我不知道!”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她到現在也沒勇氣再去看看她媽,沒勇氣麵對她是害死她媽的那種可能。


  她抵著腦袋,隻露出幾絲絨毛的後頸,看著就脆弱孤獨的可憐,像是路邊一顆被風吹雨打的小草。


  秦洛忍不住抱住她,揉著她的發,“我覺得她是愛你的!”


  黎非不吭聲。


  “天下沒有不愛子女的父母,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總覺得,她是愛你的!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也許她是沒辦法才丟下你的!”


  最後一句,是秦洛自己臆想腦補的,為了安慰黎非。


  結果黎非立時抬頭,“什麽苦衷?”


  “這個……”


  秦洛給問住了。


  黎非也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了,尷尬的找補,“我也覺得她有苦衷,我想也許她是被人脅迫,也或者是她當時沒的選擇,反正就是不得已,我總想著有一天她能跟我說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媽媽其實也不想這樣!”


  黎非在秦洛懷裏如是說,聲音軟軟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秦洛聽得心軟,他當時想,是怎麽樣的性格才能做到,明明被親情傷的遍體鱗傷,卻又總是不遺餘力的去尋找愛的證據?

  身在黑暗,卻又心向陽光。


  這樣總是充滿陽光的黎非,真是叫人治愈。


  他覺得他撿到了個寶。


  兩人安靜抱了一會,秦洛才問,“你真的打算放過薑瑩瑩嗎?”


  黎非無所謂,“不然怎麽辦,人家都給我跪下磕頭了?”


  秦洛擰了眉,私心裏不讚成這種頂替的做法,誰做錯的誰就該承擔,就該受到處罰,也能被人頂替。


  他受不了的戳了她腦門一指頭,“太隨意了你!”


  黎非被戳的哀叫連連,揉著額頭擠眉弄眼的,“沒事的,反正我放過她,別人也不會放過的!”


  這話有深意啊?


  秦洛的好奇心給吊起來了,“此話何解?”


  黎非學他以前賣關子,手指一比在嫩蕊般的唇上,“等著瞧吧!”


  行吧,那就等吧。


  ……


  因為有秦家施壓,隻一天,倪豔麗的事以驚人的速度下了定論,隻等上庭宣判了。


  薑瑩瑩哭哭啼啼的找上了薑成,抓著他的袖子求,“爸,求求你了,救救媽,你不能讓媽媽有事!”


  本來就心煩,聽到薑瑩瑩哭更心煩,麵對著窗子的薑成一把拂了袖子,利眼瞪著薑瑩瑩。


  薑瑩瑩嚇了一跳,不過一夜,薑成鬢角都白了。


  也顧不得那麽多,薑瑩瑩又上前哭求,“爸,你想辦法救救媽啊,求求你了!”


  薑成煩的要死,暴躁的吼出聲,“管什麽管,她做這些事想過我嗎?”


  “是是,可是爸,媽千錯萬錯,這時候你怎麽能不管她?你想想可是媽平日裏對你多好,她心裏隻有你啊!”


  這話說進了薑成的心裏,若真不在意,怎會華發早生?


  薑成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麵色也沉凝的跟夜色一般的黑,又是壓不住的火氣,“怎麽管?你告訴我怎麽管?她是殺人,這不是小事!”


  薑瑩瑩被吼得一哆嗦,往後退了兩步,怯生生的低下頭,“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殺人還有無心的嗎?你說話動點腦子!跟你媽一樣沒腦子,做什麽事也不想,連人都敢殺,她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薑成吼得整個房間都在顫。


  薑瑩瑩更害怕的,哆哆嗦嗦的,“媽隻是,隻是……一時想不開吧,她隻是……”


  她看向薑成,又被他壓迫力十足的眼神嚇到,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就算是親父女,可薑瑩瑩還是怕薑成,薑成生氣起來,誰的情麵都不看。


  她想,萬一她媽真的有事,以後家裏就沒人為她說話了,她以後的日子更難過了。


  “隻是什麽?”薑成的聲音跟打雷似的轟下來。


  “隻是,隻是……”


  薑瑩瑩眼神閃閃躲躲的,反正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薑成。


  薑成眉頭打了個結,這個反應,可不太對啊。


  “你說老實話,是不是你幹的?”


  薑成逼近一步,薑瑩瑩嚇得猛地抬起頭,看他盯著自己,直覺的擺手,“當然不是!”


  “說實話!”薑成吼出來!


  “我,我……我……”


  薑瑩瑩往後退著,被薑成逼到了牆邊上,“說!”


  “啊,我不是故意的!”


  終於,她尖叫出聲,捂著臉哭出了聲,慢慢的順著牆坐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們總為了黎非和她媽吵架,我不想的,我想為我媽出口氣,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薑瑩瑩淚流滿麵的抓住了薑成的褲子求,感覺特別委屈。


  “殺人還這麽多理由!我打不死你!”


  薑成一個巴掌揚起了,薑瑩瑩嚇得縮了一下脖子,噤若寒蟬。


  薑成突然就打不下去了。


  薑瑩瑩這樣,是因為倪豔麗,倪豔麗這樣,是為了他。


  他這樣,是為了黎非的媽媽。


  兜兜轉轉,反正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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