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最可怕的結論
我們也被陳八牛那一驚一乍,極其反常的舉動給搞得滿臉不解。
“不是八爺,到底啥情況?”
最終是錢鼠爺忍不住,湊上去盯著陳八牛問了一句。
“好像這生黃豆也沒那麽難吃、越嚼越香,還有股豆汁一般的香甜味啊!”
這會已經完全把嘴裏生黃豆咽下去的陳八牛,同樣是瞪大了眼睛,一臉自己都想不明白的迷惑神情。
陳八牛想不明白,我們就更加想不明白了。
這生黃豆又腥、又硬,塞牙、硌牙,誰都知道,即便是那豆漿,不也得烹煮過後才會變得濃厚香醇?
我們還沒完全弄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呢,陳八牛又往嘴裏扔了幾顆生黃豆。
和之前一樣,剛吃的時候,他依舊說那生黃豆入口一股子豆腥味、塞牙硌牙,可沒咀嚼幾下,他卻又說那生黃豆好吃,都快趕上炒豆子的味道了。
陳八牛要單單隻是這麽說,我們還有理由相信他那家夥是在耍鬼心眼,逗我們玩,就像是橘子上市的時節,我和陳八牛湊到一塊吃橘子,誰要是倒黴吃到一個酸掉牙的橘子,一定會裝的不動聲色,嘴上還得說這橘子多汁味甜,一個勁攛掇對方也吃一一瓣試試。
可是陳八牛那家夥,這一次卻真的不是在那我們開涮,他接連吃了幾十顆生黃豆後,就像是上癮了似的,原本滿滿一碗生黃豆,眼看著就淺下去了一小半。
“行了八爺,您少吃點,這生黃豆吃多了,晚上鼠爺可不敢跟你一被窩!”
要不是錢鼠爺反應過來及時拉住,我絕對相信,陳八牛那家夥能把眼前這一碗生黃豆當成炒豆子給照單全收了。
“嘿這特娘真是奇了怪了,擱四九城裏,不要說這一股子豆腥味的生黃豆了,就是那豆漿、豆汁兒八爺我也不覺得好喝,怎麽今兒個到了這湘西,生黃豆還越吃越香甜了!”
“難道是八爺我嘴巴出問題了??”
就連陳八牛他自己都想不明白,隻以為是自己的嘴巴除了問題,要不然為什麽這滿是豆腥味、常人難以下咽的生黃豆,今天他會越吃越香,我們就更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了。
“現在社會進步很大,可疾病也越來越多,美帝一本高端醫學雜誌上,刊登過類似的病例,患者得了一種很罕見的口腔癌症,味覺細胞大幅度退化變異,對常人來說是美味的麵包漢堡,他覺得難以下咽,反而是尚未脫去穀殼的麥粒,他覺得是人間美味。”
“後來好幾位美帝口腔專家和癌症腫瘤專家聯合會診,也沒最終確定病因,更沒有找到治療的辦法,最後那個病人,因為吃了太多尚未脫去穀殼的麥粒,導致消化係統嚴重受損不幸慘死在了病床上,之後醫院解剖了他的屍體,在他的胃裏、腸道裏找到了重達幾公斤尚未消化的麥粒,甚至在他的指腸裏,還有麥粒發了芽,這件事一度被美帝許多醫學專家,當做了近幾年最罕見、最值得研究的病例。”
自幼接受美帝科學現代化教育的Alice,在遇到任何用常理難以解釋度量的問題的時候,總是能夠第一時間想到相對科學的解釋和例子,隻是這一次就連她也說不明白,為什麽平日裏連豆漿都不愛喝的陳八牛,到了這湘西仡佬寨,會覺得生黃豆好吃。
陳八牛那家夥這次也是被Alice所說的那有理有據,最終病人慘死的病例給嚇得不輕。
“不是……假洋鬼子,不不,Alice小姐,八爺我平日裏是對你不太友好,可您也不用這麽嚇唬我吧?”
“八爺不會也得了那什麽口腔癌吧?”
“好了八爺,Alice隻是跟你開玩笑的,人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您啊肯定長命百歲!”
要是擱在平時,不要說Alice隻是嘴上說說,恐怕就算Alice拿出來鐵證,陳八牛這家夥也不會相信,甚至於末了還會回懟一句,你個假洋鬼子懂什麽?中華文化博大精深。
可這一次生黃豆越吃越香,是陳八牛親身經曆,我們親眼見證的,Alice說的口腔癌還那麽唬人,也不怪向來自負大膽包天的陳八牛,這次也被嚇得夠嗆。
“那還好,小時候算命的說過八爺是大富大貴長命百歲的天人之相!”
“哎,不對姓關的,你特娘說誰禍害呢?誰特娘禍害遺千年呢?”
陳八牛反應過來,立馬瞪著眼睛盯著我,抬手指著我就有些氣急敗壞的怒罵了起來。
這麽一鬧,氣氛倒是緩解下來不少,可我們誰都沒注意到,一旁的Alice,此刻卻是緊咬著嘴唇、神色說不出的凝重。
“我沒開玩笑,我剛說的病例,千真萬確是在美帝權威醫學雜誌上刊登過的。”
“至於陳先生是不是得了罕見的口腔癌,我不是醫生沒法判斷,再說癌症這種病,是近幾年才逐漸被發現的,很多癌症初期並不影響人的日常生活,很難被察覺,一旦察覺,大都已經到了晚期,回天乏術。”
Alice越說越唬人,這一下不光是陳八牛聽得目瞪口呆,我和錢鼠爺也同樣是瞪大了眼睛,隻覺得肚子裏那顆心,砰砰砰的狂跳個不停。
“九爺、八爺、Alice小姐,咱現在也不是糾結是不是癌症的時候,鼠爺我覺得,咱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
“也很簡單!”
說話的時候,錢鼠爺低頭看了一眼桌子上那被陳八牛吃的隻剩下了半碗的生黃豆。
他的意思很明確,要想確定到底是陳八牛得了Alice所說的口腔癌,還是我們三人真的是中了蠱,這用生黃豆判別中蠱的土法子真實靠譜,我們隻需要跟陳八牛一樣,也吃上一些生黃豆,就能夠得到答案了。
我和Alice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眸裏看到了一抹忐忑,Alice一雙小手更是緊緊地抓著衣角。
要說那會我是什麽樣的心情,大概就像是中了五百萬頭獎,然後突然有人告訴你,發獎的公司倒閉了。
“我先來!”
雖然心裏頭格外忐忑,可有些東西始終要麵對,因為它就擺在你眼前,就算你想法設法的去逃避,也不可能繞過它。
深吸了一口氣後,我也抓起了一把生黃豆塞進了嘴裏,Alice、陳八牛和錢鼠爺還有龍俊山,都緊握著拳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滿臉忐忑期待的神色,並不比我這個當事人差到哪兒去。
我閉著眼睛咀嚼了幾下,生黃豆在口齒間翻轉,一股子讓人有些想要作嘔的豆腥味頓時彌漫了整個口腔,原本又幹又硬很是硌牙的生黃豆,隨著咀嚼,一些碎末,變得軟和了起來,開始碾壓、塞牙。
可沒咀嚼幾下,我卻突然發現,原本令人難以下咽的生黃豆,突然變得格外香甜了起來,就連那豆腥味,似乎都變成了豆香味。
我不像是陳八牛那樣好吃,更算不上是老饕,可從小跟著老爹顛沛流離,在大一點,因為學習風水術,也曾跟著老爹走過南、闖過北,自問吃過不少各地美食。
其中不乏一些號稱百年老字號、甚至於是宮廷禦膳的珍饈。
可那一刻我卻覺得,那什麽百年老字號、什麽宮廷禦膳、什麽老東門胡同兒裏的涮羊肉、打邊爐,都不及我嘴裏的生黃豆來的美味。
咽下那生黃豆後,我慢慢睜開了眼睛,麵色複雜的看著Alice、看著錢鼠爺他們。
雖然我沒說話,可我的神色,已經給了他們答案。
Alice看了我一眼,咬了咬牙也抓了一把生黃豆放進了嘴裏,一開始她也是皺著眉頭、一幅難以下咽的神色,可沒咀嚼幾下,她也和我、和陳八牛一樣,露出了很驚愕的神色。
“這……這還是生黃豆?”
咽下嘴裏的生黃豆後,Alice看了一眼碗裏隻剩下了一把的生黃豆,夢魘似的呢喃了一句。
“真特娘這麽邪乎?”
錢鼠爺看了看我們,一咬牙也抓了幾顆生黃豆扔進了嘴裏,可他沒咀嚼幾下,就直接吐了出來。
“呸呸呸、這麽大的豆腥味,太難吃了吧?”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龍俊山,也上前抓了幾顆生黃豆放進嘴裏咀嚼了幾下,可他和錢鼠爺一樣,隻覺得那生黃豆豆腥逼人,無法下咽。
同一個碗裏的生黃豆、同樣的吃法,我們三人覺得生黃豆越嚼越香,錢鼠爺和龍俊山卻覺得難以下咽。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恐懼和不安,也在那一刻,像是潮水一樣,從我們三人心底澎湃翻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