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神明之眼
呈現在蘇銘眼前的，是一片褪去了所有顏色的黑白世界。
這裏廣闊無垠，但又與現實世界一般無二。牆體和事物依舊存在，又僅止於概念層麵。
他放眼望去，幽深的視野越過無數層關隘，直接看向了事物的本質。
黑夜聖女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隨之而來的，還有無窮無盡層疊疊的“信息”。
原來是隱秘類的超凡能力……蘇銘完全看破了黑夜聖女的超凡能力，他右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將一枚由時間構成的“道標”悄然投擲於黑夜聖女的身體中，同時閉上了雙眼。
女神之眼的威能廣袤如黑夜，遠非一位凡人能夠輕易承受。即便隻是一次短短的睜開和觀察，都會為蘇銘帶來極大的負擔。
他重新睜開雙眼，恢複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但此時此刻，他的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已然勝券在握。
以上的變化說起來不算長，在蘇銘提前張開的時停領域之下更是極短。黑夜聖女隻見蘇銘的雙眸中烏光一閃便恢複了正常，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隱秘於黑暗之中，眼神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
作為黑夜教會的聖女，愛莎的耐心和戰鬥意識都極好。她的超凡能力是黑夜女神所掌握的隱秘權柄下的一類，名為“概念隱藏”，能夠將她指定事物的概念進行隱藏，短暫將其在現實世界抹除，丟進專門收納無概念之物的“世界狹間”。
不過，概念隱藏並非概念抹除，兩者的區別在於隱藏隻是藏起來，如果有一天黑夜聖女不想繼續藏著，自然可以重新展示出來。
因此，黑夜聖女的表現出的詭異便能夠理解，她隻是在攻擊結束後暫時隱藏自己的概念，並在適當的時機展示出來。
概念隱藏的能力在超凡者之中算是極其變態的那種，即便比起蘇銘的時間控製也不遑多讓，又加上位階的碾壓，蘇銘會無可奈何是一種必然。
種下時間信標之後，蘇銘並未第一時間展露出異常，他深知黑夜聖女遠比那些自己曾經擊敗過的野生超凡能力者更強。對方的警惕性極高，若是不能憑借信息優勢一次性翻盤，在位階被壓製的情況下他未必能贏。
之後的數分鍾時間裏，黑夜聖女的攻勢愈發頻繁，在蘇銘演戲的同時，她也在一點點摸清蘇銘的習慣，並試探出蘇銘的能力極限。蘇銘的位階隻是教士級，對於時間流速的掌控最長也隻能做到維持十秒和極限十倍的加速或者減速。
在某一個瞬間，她於隱秘中發動攻擊，被蘇銘用時停躲過，但這次她沒有選擇讓自己歸於隱秘，而是十分果斷向著一處空氣點出一指。
下一刻，蘇銘的動作忽然改變，高速閃向黑夜聖女的攻擊之處，竟似自投羅網一般！
黑夜聖女嘴角微微一翹，發動了能力。
蘇銘剛剛結束一次極短的時間控製，重歸現實世界之中，便遭遇到了黑夜聖女的攻擊，臉色大變，他想要再次發動能力，但卻來不及了！
他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除的鉛筆痕跡一般，消失在現實世界之中。
黑夜聖女收回手，微翹的嘴角徹底變成了笑容，她轉頭看向莫斯莉安，似乎是想觀察一下這隻黑色碧眼的可愛的貓咪。她完全沒有發現這是一隻超凡貓咪，所以也絲毫沒有看懂莫斯莉安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下一刻，蘇銘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握掌成拳，毫無憐惜之意的印在了黑夜聖女的後心上。
黑夜聖女的超凡能力詭異且強大，但唯獨沒有太多防禦能力，她的本體十分脆弱——這是超凡者的通病，除非特定的能力之外，大部分的超凡者離開能力隻是普通人，甚至因為過於依賴超凡能力還不如普通人。
蘇銘的超凡能力在目前階位沒有賦予他任何攻擊能力，所以蘇銘平時極其注意鍛練和格鬥技巧之類的格鬥技巧，在眼下的情況中，這給他帶來了好處。經過嚴格鍛練的成年男性的全力一拳顯然不是一位女士能擋的下來的，更何況是背後偷襲。
黑夜聖女毫無防備的挨了一擊，直接被砸翻在地。
糟了……黑夜聖女再也不複之前的從容，她下意識的準備發動自己的超凡能力，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鼻尖傳來一股極度辛辣和刺鼻的味道，隨後腦海中浮現出如同針紮的般的劇烈痛苦。
她痛苦的哀嚎起來，意識接近渙散，被蘇銘一記老拳給敲暈了過去。
……
……
蘇銘收回自己放在黑夜聖女鼻尖的白色瓷瓶，戰鬥中一直緊繃著的精神總算有了一點緩解。
這個瓷瓶中裝著的是一種因沾染了超凡力量而發生奇特變化的植物研磨成的粉末。主要作用是刺激聞到其氣味的生物靈魂，產生足以讓最硬的鐵漢也也隻能抱頭哀嚎的劇烈疼痛，通常被用在對超凡者的審訊之中。
這種痛苦直接作用於靈魂中，不會產生太多危害，但也不會被通過任何方法減免。通常情況下，很少有人能將其用在戰鬥中，可蘇銘是什麽人？他是一位前世看過各種腹黑網文的穿越者，偏生能力也正好是速度有餘而傷害不足的時間控製，所以在聽說到這種粉末的作用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種陰損使用方法。
現在看來……好像有點好用。
“很厲害嘛喵，這位女生聞起來可不弱啊喵！”不遠處，因為躲避戰鬥餘波而換了好幾個地方蹲著的莫斯莉安開口道。
“呼——”蘇銘長出了一口氣，他將白色瓷瓶小心翼翼放入睡衣內的口袋裏，搖頭道：“幸虧我現在已經摸到了主教階位的門檻，勉強能夠施展一次‘時間之影’，不然恐怕真的就輸了。”
時間之影，是他通過長時間的戰鬥和嚐試最終得出的一種能力，也是他第一個能算作主教階位的能力。
與後天通過各種方法晉升的進化者不同，超凡者的能力是天生而來，能力的強度也是如此。超凡者想要進行提升，隻有在一次次的戰鬥和嚐試中開發出自己能力的全新用法，根據新用法的強度來衡量超凡者本身的位階。
據說在之前的第三和第二紀元中，曾有神明的子嗣一出生便是地上天使的位階，擁有大部分父親的威能和權柄。隻不過在第四紀元，大部分超凡者出生時都是信徒位階，依靠自己後天的努力一點點的晉升位階。
“不過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喵？”莫斯莉安從櫃子上跳下來，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了黑夜聖女的身邊，“本喵一直覺得她看起來是真的想殺掉你……”
“隨便了……”蘇銘聳了聳肩，滿臉的渾不在意，“教會中的狂信徒一個比一個不正常，他們的女神可以原諒我，他們可未必。但重要的是我贏了，不是嗎？”
“也是。”莫斯莉安讚同道，“本喵更好奇的是你到底跟黑夜教會有啥仇？能讓她寧可違背神明的意誌也想殺你？”她麵露好奇之色。
莫斯莉安是蘇銘離開霧都前往魯特之後才遇上的超凡的生物，對於蘇銘之前的過往了解並不算多。本來她一隻貓也懶得管人類之間的事情，但經過這一晚上的事之後她難免升起好奇。
七位神明是世界的姐姐，蘇銘區區一個教士階位的超凡者，能參與到這樣的事情裏？
“沒什麽。”蘇銘搖了搖頭，“一次偷竊罷了。”
“喵？”莫斯莉安聽不懂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蘇銘未作詳細解釋，他來到黑夜聖女的身邊，蹲下身子，
“你要幹嘛？”一旁莫斯莉安歪著頭，碧綠色的眸子裏露出了十分嫌棄的光芒，“本喵可警告你啊！聖女和聖子可是正神教會中地位僅次於教皇的神職者，你可別亂來啊！”
“你多看點健康文學吧，莫斯莉安。”蘇銘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他拍了拍黑夜聖女的臉蛋，然後看著她悠然轉醒。
“早安，女士。”他開口道，“你輸了，陪我演場戲。”
……
……
夜，無星無月。
晨曦之都，北城區，名克斯街225號。
隨著一陣清脆的玻璃破碎之聲，一道身穿黑夜教袍的倩影自偵探事物所中狼狽不堪的竄了出來。
緊隨其後的，蘇銘的身影也追了出來。
兩人的手中，分別緊握數枚特效符咒。
在某一時刻，兩人同時捏碎了手中的符咒。
無數絢爛的光芒自他們的手中升起，將整條名克斯街照映的明亮起來，無數身影穿梭在光影之中，響起一陣密集的打鬥身。
這之後，兩人分出了勝負——蘇銘意氣風發，黑夜聖女變得更加狼狽，她憤恨的看了蘇銘一眼，離開了名克斯街。
結束了略顯浮誇的演戲之後，蘇銘目送黑夜聖女的離去。他轉身回到偵探事物所，看著一片狼藉的臥室，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那麽問題來了……
我今天晚上要住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