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我想反正要來，就順便一道帶來了……”
姑父吞吞吐吐的說完，馬上換來啟程不屑一顧的一聲“哼！”
“拿過來，我簽！不過到時候出了事，你可別反咬我一口呀！”啟程死皮賴臉的說。
“怎麽會呢？”姑父似笑非笑的嗓音中，夾雜著陰險狡詐的味道。
鄒天雨心想，這隻老狐狸，關鍵時候豈會不反咬一口。
他當時心裏說不定正盤算著，最後醜事敗露，可以兩邊一推，把自己扮演成啟程和李嘉航明爭暗鬥的犧牲品呢！
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的靜默，終於被悅耳的手機鈴音給打斷。
“喂！你好！”啟程接起電話，和對方說了一堆關於收購食品加工廠的事。
他剛掛上電話，肖姑父就饒有興趣地問：“怎麽，你要收購食品加工廠嗎？”
“是啊！一家宣布破產的食品廠。原來，我們都是找其它廠家加工貼牌，可我覺得如果偶爾來點自產自銷，可能會更有錢途。”啟程神秘兮兮的說，“不過，這件事是我個人出資，還沒讓我家裏的那群女人知道。”
“你可真行啊！這樣賺了錢，就全落到你自己的腰包裏了。”姑父的吹捧，恰逢其時。
“隻是，他們出的價位太高，讓我有點捉襟見肘。”啟程又開始使出欲擒故縱之法。
“那你還差多少？”
天雨聽出姑父的語氣中，隱隱冒著貪婪的欲望。
“不多，也就幾千萬！”啟程故意大大咧咧的說。
“這麽多！”姑父似乎又有些猶豫不決。
“是一家很大的國企，廠房設備一應俱全，隻是經營管理不善，倒致破產。不過，如果一接手，就馬上可以開動機器生產了。”
啟程天花亂墜的在姑父眼前，打造出一棵搖錢樹的幻影。
“那家廠在哪兒？”
“怎麽你有興趣嗎？可是……”啟程的語氣直轉而下。
他輕蔑的態度，顯然刺激到姑父。
肖姑父大言不慚地說，“幾千萬也不算多，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是嗎？怎麽你們嘉恒開給自家人的年薪這麽高嗎？”
姑父此時完全卸下了防禦，“當初，從呂涼手上套走的那三千萬。這一年來，我拿到股市上打拚了一番。現在，也賺了不少。”
啟程掩不住驚喜的跳起來，“那就太好了。我帶你去看看那家廠吧！”
接下來，音箱突然陷入長時間的靜默中，啟程悠然自得的走上前，關上設備，收起了那隻不辱使命的錄音筆。
此時，會議室內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如死灰槁木般的肖姑父身上。這目光中含有憤怒，質疑，更多的是鄙視和唾棄，當然，其中還隱藏著肖天賜眼神中的幾分悲哀。
“你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嗎？肖經理。”啟程幸災樂禍的俯身問道。
“我無話可說。”肖姑父呆若木雞的動了動嘴皮子。
他懊悔自己精明一世，糊塗一時。
錄音裏親口承認的那些事——虛假合同套取公款，指使劉經理向質驗員行賄，慫恿職員曲波來攻擊李嘉航夫妻倆，隻除了多年前，他殘害李父和最後給爺爺換藥的事。
可這些三番四次損害嘉恒集團名譽和利益的事，甭說是樣樣都要吃法律官司，也足夠讓董事們聯名將他踢出公司，永不錄用。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他萬萬沒想到，李嘉航，一個早被他趕出公司的敗軍之將，今天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不傷一兵一卒，就將他徹底的擊潰。
而且，他還輸得顏麵全無，體無完膚。
“這……這都叫做什麽事呀！”那位和姑父總愛一個鼻孔出氣的董事，氣衝衝的拂袖離去。
“簡直是嘉恒最大的恥辱！”剩下的董事，似乎誰也不願繼續呆在這個被陰謀詭計攪得渾如溏水，令人難以喘息的會議室裏，紛紛起身走了。
最後，會議室內，隻剩下肖氏父子和天雨、啟程四個人。
整個局勢的急轉之下，風雲突變，還令鄒天雨有點難以消化。
她實在沒料到，自己絞盡腦汁，一心想完成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憑著李嘉航心思縝密的設計，早已變成他的盤中餐，囊中物。
隻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唯一令李嘉航沒盤算到的，大概就是他自己撲朔迷離的身世。
“去警察局自首吧！”沉默了一個早上的肖天賜，自言自語似的對父親說，“你知道，這一趟我帶回了誰嗎？”
見父親依舊如半截木頭般，兩眼發直，忡怔不語。
他又接著說，“我偷偷從你的手機上，找到曲波的電話號碼。我去L市，找到他，並說服他回來自首。原本，我不想拂你的麵子，準備在會議結束之後，再告訴你這件事，可現在……”
原來，他從療養院逃走，就是為了去尋找曲波的。
天雨感激涕零地插嘴說道：“天賜，真是謝謝你！”
肖天賜坦誠一笑，“沒什麽。我隻是不想等我老了之後，再去追悔，今天對‘是與非’的麻木不仁。”
“嗬嗬！”肖姑父突然傻笑起來。
他呆滯的麵孔，扭曲的有些可怕。一瞬間，他好像老了數十歲。
他站起身，踉蹌的走到窗口前。
這莫名的舉動，讓鄒天雨和肖天賜都迷惑不解。
“如果你現在從這棟大樓跳下去，隻會讓‘嘉恒’又登上明日的頭條財經新聞。相比較你們李家人，其實嘉航這個外人，似乎更願意保持冷靜，時刻為這個公司的利益著想。”
啟程冷酷無情的話，把其餘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尤其是肖天賜，他心如刀絞的拽住父親的胳膊，發自肺腑地說：“爸，不管你做過什麽，你都是我父親，如果你不想去警局也可以不去。媽今天早上在電話裏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家。”
肖姑父如一具倒塌的神龕，奄奄一息的靠在兒子削瘦的肩膀上。
啟程安然一笑，識趣地走出去。
鄒天雨也緊隨其後，把諾大的會議室留給了他們父子倆。
“啟程，謝謝你！”天雨追上他，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慚愧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