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再也不能保持沉默
等直愣愣凝視著李嘉航的背影,被眾人簇擁著消失在門外,鄒天雨才怏怏的把糖糖抱回房。
陪著糖糖吃完晚飯,她靠在床頭,一邊心不在蔫的為糖糖講故事書,一邊壓製住內心的忐忑,一心祈禱李嘉航能平安無事,早點回來。
看到糖糖疲倦的閉上眼睛,鄒天雨才終於安下一半的心。
她悄悄走出去,站在大門外的台階上,望眼欲穿。
為何不幸,總是像塊隕石,從天而降。
在天台上,他們兄弟倆那幾句不著邊際的對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默默惴度了半晌,見院門外,久久都沒有動靜。
心裏即想撥個電話給李嘉航,又怕他受了傷,不方便。這麽順手一摸,才發現牛仔褲兜裏的手機,不在了?
她急忙沿路找回去,臥室裏,床上……都沒有,難道是剛才彎腰拽住李嘉航時,掉在天台上了。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天台。
此時,月光已被混沌的烏雲遮擋,她隻得趴在天台的地上,細細摸索……
不一會兒,天台的門又響起。
隨後響起的,是兩個一前一後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姑父不滿的埋怨聲,“天賜,這麽晚了,你還把我叫上來幹什麽?”
天雨本能的躲在牆角的陰影下,驚悸不已。
肖天賜怎麽還會踏上這個今晚遭劫,險象環生的天台。而且,還拉著他父親一起上來呢。
肖天賜一語不發,隻悶頭走到煙囪的背後,才默默站定。
“天賜,聽你媽說,你先前差一點從這裏摔下去,你怎麽還……”
“是您指使曲波去攻擊大哥的,是不是?”姑父牢騷沒發完,就被肖天賜冷冷的打斷了。
這個時候,烏雲散去,姑父的臉在蒼白的月光下,驚駭得有些扭曲,“你……你在胡說些什麽?”
“是您讓他在公司裏散布裁員的消息,四處惑亂人心的!”
“你不要無憑無據的亂說話……”
“我有證據。”肖天賜的語氣堅決而又果斷,“就在出事前的幾天,我親眼看到您和曲波,在北京路上的一家餐廳裏接觸。爸爸,您是公司的財務總監吧!和公司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同坐一桌,不讓人覺得很奇怪嗎?”
“那時,他跑來求我,公司裁員能不能不要把他裁掉。”姑父強詞奪理的辯解道:“他的火爆脾氣,公司裏盡人皆知,我怕他鬧出事,才答應和他見麵,想平息一下他的怨氣而已。天賜,這……你怎麽能無緣無故的懷疑你自己的父親呢?”
“如果,您和他沒有暗中交易,那您為什麽要給他錢。出事後的第二天,您趕去長途汽車站見他,又算什麽?”肖天賜的每一句話,似乎都經過了仔細的斟酌。
“你……你竟然跟蹤我?”姑父的聲音,有些開始驚慌失措。
“是,為了弄清整件事。天雨出事之後,我就一直在暗中觀察您。我一直想說服自己,可事實由不得我不相信,就像小時候……”他頓了頓,似乎在下定著某種決心,“那一次,大哥把黃豆全撿起來後,是您!是您又在淩晨,偷偷把黃豆撒在樓梯上。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想不通,您到底想害誰,外公還是我媽?”
“夠了,你不要再胡言亂語!”姑父的抵抗,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由此,我還引申到更多事情。”肖天賜對父親的話,卻置若罔聞,繼續自言自語道,“上一回,以次充好的橡膠陷阱,是不是也是您一手設計?利用我什麽也不懂,企圖謀算大哥下台。介紹三源公司來的那個劉經理,以前是您的心腹吧!真是巧,在貨物進倉的那一天,他又找了個合理的借口,在外省拖住了最懂行的石經理。這一切,您不覺得巧合的太可怕了嗎?”
肖姑父已經懶得再辯白,他怨聲載道,“這些不過是你的主觀臆想,你竟然連自己的父親也不相信,我也無話可說。”
“爸爸,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嗎?大哥做了什麽,令您痛恨到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利用!我現在才終於明白,為什麽外公那麽不喜歡我。因為您一直想獨占嘉恒的產業,因為外公早已看穿了您的虛偽,您的野心。就因為我是您的兒子, 所以,他當初才會堅決的反對我去學習商業貿易;對於我要進入公司工作,他的反應才會那麽強烈。這些天以來,我想透徹了。他是對的,他不想讓我和你一樣,變成一個自私虛偽的小人。”
經過肖天賜慷慨激昂的這段陳辭後,天台上,迅速的陷入一片死一般的靜寂中,連周圍風吹草動的聲音,都仿佛聽得一清二楚。
遠處,傳來一兩聲不知名的飛鳥,發出的嘶鳴。
半個月亮的寒光,落在姑父鉛灰色的麵容上。
他陰冷冷的雙眼,在鏡片後閃爍著鬼火般的光影。
一瞬間,藏在暗處的天雨,幾乎以為他要檄械投降,承認所有的罪責,甚至,有可能再來一番教訓兒子的反撲言論。
可他,隻是寬厚仁慈的笑道:“天賜,你今天的話太多。我就當你是喝醉了,胡說八道。”說著,他轉頭就要離開。
“為了金錢、名譽和地位,你就可以什麽都不管不顧嗎?當初,你把黃豆撒在樓梯上,害得媽摔斷腿,在醫院躺了三個月。至今,一下雨,腿還會疼。你知不知道,天雨最大的心願,就是想有個孩子,隻是想有個孩子而已。可是,因為你的唆使,害得她失去胎兒,還差點喪命……”
“我再強調一次,我什麽都沒做過!”麵對兒子狂風驟雨般的指責,姑父卻顯得出奇的冷靜。
隨著“嘎吱”的關門聲,肖天賜徹底落敗的癱坐在地上。
今晚,李嘉航不顧受傷的臂膀,緊緊抓住他手腕的情景,就像深深的烙刻在他的腦海中一樣。
那痛苦的雙眼中,為他流露出的驚恐、擔憂,令他在是與非,情與理中彷徨、猶豫了多天以後,再也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