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恍如隔世
見眾人都擔心的圍著自己，沈月卿不以為然的放聲笑道，“沒事，我沒事，隻是跌了一跤而己。”
史蒂文卻緊張地立刻扶起她，建議道：“我還是先帶你回去，休息休息。”
沈月卿一反常態，像個任性的小女孩似的說：“我不回去，糖糖還沒玩夠呢？”
“糖糖，我們會照顧她的。你快回去換換衣服吧！”天雨的承諾，才讓沈月卿跟著史蒂文乖乖的回酒店去了。
可……
糖糖就像是個永遠也不知疲倦的天使。
當天雨已經累得體力不支，不得不坐在沙灘上休息時，她由衷的慶幸，還有李嘉航耐心的陪伴糖糖，繼續堆著大沙堡。
幾個販賣新鮮水果的小商販，在距離海灘不遠的地方高聲吆喝著。
紅彤彤的蘋果，活力四射的香橙，黃澄澄的香蕉……天雨忍不住口中的饞蟲，遂爬起身跑過去。
“嗬嗬，是一家三口來度假的吧！”水果大嬸看著遠處的李嘉航和糖糖，樂嗬嗬地說，“女兒長得真像她爸爸，將來一定有福。”
天雨沒做解釋，隻會心一笑。提著挑好的一大袋水果，走開了。
脫去筆直的西服領帶，懶散地套著一件鮮豔的短袖襯衣，寬大的沙灘褲，再加上，與糖糖時不時的爭鬧，拌嘴。今天的李嘉航，看上去，的確很像位普通的父親。
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一幅溫馨的畫麵，就這樣深深的烙在腦海裏……天雨奇怪自己以前，怎麽會認為他不喜歡孩子呢？
想著水果大嬸的話，她不覺低頭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暗自垂笑。幸福，應該很快就會生根發芽，孩子，似乎離他們倆已經越來越近了。
她閉上眼睛，遠處的海似乎送來對岸的問候，雜著風的的喘息，山的呼喚。眼眶中竟沒來由得泛起一絲溫熱。
如果能天天陪伴著這片海，和他一起體驗海的喜怒哀樂，直到老去，那該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啊……
*
幾天後的晌午。
G市的火車站。
要說在此之前，G市留給天雨腦子裏的印象，隻有二十年前火車站月台上的大鍾。
一想到，馬上就快要見到這個闊別已久的老古董，她就按捺不住，像祥林嫂般的嘮嘮叨叨，“那個時候，我很小，母親好像還把我抱在懷裏。當時，我抬頭一看，怎麽會有那麽大的東西，竟然還會動？”
她的聽眾，隻有李嘉航一個人，但李嘉航始終保持著微笑，似乎很願意聽她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當年的情景。
興奮歸興奮，她還是敏感的察覺到，自己的腰間一顫。
“你幹什麽？”她猝然逮住一個擦身而過的小男孩。
果不其然，一臉心虛的小男孩，毫無預備，手中赫然捏著天雨的錢包。
“膽子可真夠大呀！”史蒂文掏出手機，跳過來嘲弄道，“讓我來報警吧。”
天雨劈手把錢包奪回來。她瞟了眼一臉凝重的李嘉航，揪住男孩的手，微微輕開了。
“你的家在哪……”她輕言細語的剛張開嘴，想問點什麽，男孩已像過街老鼠般，瘋狂的逃遠。
“你怎麽把給他放了。”史蒂文不解地問。
“算了，還是個孩子呢。”沈月卿倒對天雨的行為表示理解。
“女人，就是心太軟。”史蒂文埋怨了一句，甩甩頭走開。
天雨委屈的看著李嘉航，囁嚅道：“本來，我是想問問，他家住在哪兒？”
“有些沒有家，沒有親人，更有些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他沉重的口吻，讓天雨陡然領悟，他二十年前那段舛錯的命運，遠比自己更能理解“無能為力”的含義。
時隔二十年，再次走上G市的月台，站在早已停擺的大鍾下。
鄒天雨的激動溢於言表，“就是這個鍾。不知為什麽，啥也不記得，隻有這個大鍾，一直清清楚楚地印在我腦海裏。”
李嘉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輕拍她的肩，摟著她繼續往前走。
她依依不舍地回頭再看了眼。
此時，落在身後的沈月卿牽著糖糖，剛好慢慢地走到大鍾下。這一幕，倏然讓天雨有種似曾相識，恍如隔世的感覺。
“怎麽了？”李嘉航見她站定，也回過頭好奇地問。
“不知道。”天雨迷惑地搖了搖頭，眯起眼睛，愣愣地盯著他，“我總覺得……”
“覺得什麽……”李嘉航略帶期盼的問，似乎想從她嘴裏，聽到什麽令人振奮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有種怪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她含糊不清的說完，抬起腳上了火車。
沒注意到身後的男人，臉上陡然滑過一絲失落。
軟臥車廂裏，悶悶的空氣，似乎讓兩個女人，都得了嗜睡症一般。躺下去，便不會再醒。十多個小時的路程，除了吃飯，幾乎就這麽被她們倆昏睡過去了。
為了盡量不打擾她們。史蒂文和李嘉航兩個，則頗有默契，不約而同地充當起“超級奶爸”。
“糖糖，叫我一聲爸爸吧！”史蒂文嘻皮笑臉的把糖糖擱在腿上。
糖糖歪著腦袋，看了他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不像爸爸！沒有胡子。”
坐在旁邊的李嘉航轟然大笑，史蒂文瞪了他一眼，又笑咪咪的看著糖糖，“誰說爸爸一定要長胡子呀！長胡子的是聖誕老人。”
“不是白胡子。”糖糖一蹬腿，著急地說，“是那個爸爸告訴我的，就像叔叔這種胡子。”她的小手一伸，輕輕摸摸李嘉航下巴上的胡茬。
李嘉航被她布滿小窩的手，柔軟的這麽蹭蹭，心裏竟莫名的湧上一份感動。
“該死的王鵬程。”史蒂文低聲詛咒道，“你別聽他胡說，他以前是你爸爸。可現在，我才是你爸爸。”
聽到這兒，李嘉航突然發覺，內心其實也很想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管自己叫“爸爸”。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顛簸，火車終於在第二天一早抵達了K市。
一下火車，史蒂文就提出要和李嘉航夫婦倆分道揚鑣。
“你在家多休息幾天，再回公司吧！”李嘉航對沈月卿溫和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