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互揭傷疤
“你跟進來幹嘛？還不快去吃。”她急忙抓起一隻大蓋子，撲騰蓋上一大個盤子。
但眼尖的李嘉航還是捕捉到，那個盤子上堆滿了，她一大清早的‘實驗失敗品’。
他差點掩嘴失笑，“我們倆分分吃好了。”
鄒天雨這下沒撤了。
她總覺得李嘉航就像她肚子裏的蛔蟲，什麽糗事，也休想逃出他的眼睛。
每人再分兩個焦黑的荷包蛋，和幾片零碎的火腿。
這些“實驗品”，有些偏甜；有些過鹹；有些太酸，大多還含著焦胡的苦澀味。
一份早餐，品盡了酸甜苦澀，卻猶覺這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份早餐。
趁著這份融洽，天雨決定敞開心扉，把昨夜回房後權衡的一些想法，直言不諱地道出來。
“那個……沈月卿曾跟我說過一句話，”她頓了頓，謹慎地瞟了眼李嘉航，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帶任何指責的味道，“她說，婚姻的基礎是信任。”
果然，李嘉航停下手，雙臂抱胸，肅然地看著她。
她緊張地抿了抿雙唇，決定還是開誠布公地說下去，“我覺得我們之間，太缺乏溝通和理解，還有——信任。我希望，以後你心裏有什麽事，都能坦誠的跟我說，不要老想著躲我，還躲到深更半夜，像這樣，問題根本得不到解決嘛。”
她純樸的眼神，宛如清晨帶露的豌豆花。
“不是的，”李嘉航開始狼狽的為他自己找台階，“這個星期，公司裏所有的人都要加班。”
不過，他說得不夠堅決，證明加班到深更半夜的，隻有他自己罷了。
天雨沒理會他的辯白，繼續說，“當然，我有什麽事，也一定會最先讓你知道，讓你明白我心裏的想法。俗話說，隻有讓傷口徹底暴露在陽光下，才能加速它的愈合。”
她這樣迅速的把自己和他，擺平在同一位置上，倒讓李嘉航一時間啞口無語。
相視片刻，他輕輕扯動嘴角，笑著首肯了天雨的話。
“那個……既然你同意，那我們就把每周日的早餐時間，定為說知心話時間，怎麽樣？”
她興致勃勃的提議，讓李嘉航皺起眉頭：這丫頭，真把幼兒園裏教小孩子的那一套，搬到家裏來了嗎？
見他默不做聲，天雨乘勝追擊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先做幾個有問必答的訓練，你很快就會習慣的。那天晚上，我們倆吃飯的時候，你那個未接起的電話，是不是肖天賜打來的。後來，你是不是去見他？”
李嘉航徒喚奈何地點了點頭。
見他如此配合，天雨不免得寸進尺，“那你最喜歡吃什麽？喜歡什麽顏色？平時休息，喜歡什麽樣的休閑節目？還有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2月22日號。我今年30，身高一八二，體重七十五公斤。不挑嘴，不偏食；無不良嗜好；什麽顏色都喜歡；休假的時候，會去旅遊。”李嘉航一口氣說完，眉梢輕挑，那意思‘你還有什麽？盡管放馬過來。’
天雨喜笑顏開，又虛張聲勢的鼓了兩下掌，“那麽，你……”
“應該輪到我了吧。”李嘉航搶白道，看來，他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說說，你當初為什麽要答應嫁給我？”
天雨怔住了，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快就切入到問題的本質。
“我是問，當初袁康輝去提親的時候，你為什麽會答應嫁給我，而且連麵都不願意見一次。直到婚禮的那天，你好像才知道要嫁的人是我吧！”李嘉航怕她沒聽清，又詳盡地問了一遍。
這讓天雨有種被對方揪著小辮子，揭傷疤的羞恥感。
她忿忿地說：“因為我前夫的婆婆嫌我不能生孩子，因為我媽想讓我嫁給你，因為肖天賜也介意這一點，所以，我認為所有的男人都會介意這一點……”
說到這兒，她怨懟地瞅著對方，“你是不是就想聽這個。”
“我明白了。”他悵然若失地點了點頭。
天雨恍若明白，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隻是想確認自己是因為和肖天賜賭氣，才答應嫁給他的。
他介意這個答案，或者說這個答案，傷了他的自尊。
男人有時候可真傻，明知真相會傷害自己，還要一味地去揭露。
不像她，很會自欺欺人的活在自己營造的假相中。
“其實，以前的事，都不重要啊！”她詞不達意，想撫平忽然變得不和諧的空氣，“最重要的是——將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
她突然想起，這句話是肖天賜曾對她說過的。
李嘉航釋懷地笑起來。
倆人同時傷了對方的自尊，這女人卻不急於舔舐自己的傷口，反來安慰起他。
從很早以前，他就明白天雨是個坦率的可怕的丫頭。
現在，他真的該為她的這份坦誠，而慶幸。
她是個能主動扭轉逆境的女孩，明白自己需要什麽，也懂得考慮別人需要什麽。
這一點正幫助他，慢慢的在消褪對婚姻心存的恐懼。
她盛滿陽光的眼眸，讓李嘉航突然覺得自己需要她，非常地需要她……
“我不會介意的。”他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一句。
不會介意什麽？天雨沒有追問下去。也許是不介意她不能生育，也許是不介意，她當初選擇嫁給他的緣由。
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啊！你不喜歡孩子，所以你才會願意娶我的。”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假裝不知道李嘉航是為了報複他爺爺才娶她，也決定永遠都不在他麵前提起這件事。
“誰說我不喜歡孩子，誰說我是因為……”他吃驚地抬起頭，恍然大悟，“是肖天賜告訴你，我是想報複我爺爺，才找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結婚的？”
“難道不是嗎？”天雨驚喜交加，自己準備秘而不宣的心事，竟被他一語道破。
李嘉航輕諷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那就算是吧！”
“什麽叫‘就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天雨急不可待地想知道答案，可她驚得立馬跳將起來。
因為別墅的大門，清清楚楚地傳來一陣擰鑰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