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做個墮落的壞女人
“唉!”
看著雪糝子在結滿霜花的玻璃上撞了一下,又飛向一旁。
鄒天雨百般聊賴地輕歎一聲,爾後,躺在冷冰冰的床上。
那天夜裏,她終究不顧楊柳的勸阻,離開了楊柳家。最終,她選擇躲在遠離K市的一個縣城裏。
這種便宜的小旅館,潮濕的被褥不僅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黴味。
房間內,連個打發時間的電視都沒有。
人生地不熟,她一個單身女性又豈敢四處閑逛。所以,除了整日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別無它事。
婚禮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她也一天比一天感到瀕臨絕境的恐懼。
她不止一次地後悔自己的幼稚和衝動。
衝動地答應和一個自己深惡痛絕的男人結婚;幼稚的還什麽都沒考慮清楚,就主動提出越快舉行婚禮越好。
結婚後呢?她不禁打了個寒噤……抱著陰潮的被子,愁眉不展。
她已經二十三歲了,不是沒有那方麵的經曆。
和趙楓相戀一年多,親吻、擁抱,甚至更親密的接觸都有過。
可她一直堅守底線,沒有結婚決不能發生實質性的關係。
有一次,趙楓曾提出,領了結婚證就是夫妻。所以,那次她幾乎要放棄底線,可不知怎麽,在最後時刻,她還是拚命地推開了趙楓。
現在想起來真後悔,還不如當時就依了趙楓。
至少,那時自己是心甘情願的呀!
想起臨行前夜,母親捏著袁康輝送來的“李X航”的照片,要硬塞給她看時,被她不耐煩的拍開,“有什麽好看的,早見過多少次了。”
“是嗎?那就好!我看這男人長得挺可靠的。”母親對她答應這門婚事,有種說不出的欣慰。
她隻低頭一個勁的胡亂收拾著行李,心裏不耐煩地藐視道:可靠什麽呀!是錢可靠吧。
說到底,她對母親的勢利,多少有些怨憤。
母親似乎也察覺到她的不滿,無奈地低歎道:“天雨,媽知道你不樂意。可……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你若實在覺得委屈,咱們就跟那個袁先生……”
母親的低姿態,讓她發自肺腑地為剛才的偏執,而心懷愧疚,“媽,沒事。我沒覺得委屈。”
“這事咱們的確考慮的太倉促。至少應該讓你們倆先培養培養感情。”母親體貼地摟住她,言語中帶著濃濃的悔意。
她卻坦然一笑,倚著母親的肩頭,撒嬌般地蹭蹭,“這有什麽呀!你們以前的人,不都是先結婚再培養感情的嗎?”
先結婚,再培養感情,那時自己說得多輕鬆呀!
可現在靜心一想,和一個陌生男人結婚,也許並不難;可要她和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相擁而眠……不,不,不!
她被幻想中的場景,嚇得發絲直立,汗毛凜凜。
想起“李X航”調戲沈月卿時,那猥瑣的眼神和模樣,她便心有餘悸。
眼前仿佛又浮現對方揮舞著鞭子,如噩夢般朝著自己撲來時的場景……
呆望著泛黃開裂的天花板,她忽然坐起,心裏倏地做出個驚世駭俗的決定。
*
耀眼的霓虹,令人精神恍惚。
亦幻亦真的絢爛;靡靡頹廢的舞曲和大呼小叫恣意放縱的人群,讓躲藏在陰影下的鄒天雨幾乎窒息。
第一次偷偷摸摸地來這種地方,杯中的酒,似乎也隨著她顫抖的雙手,不安份地晃來晃去。
她怯生生、戰兢兢在昏黑的舞池中,搜尋著每一位男性。
為腦海裏湧出這樣瘋狂的想法,而興奮不已。
原來,做個墮落的壞女人,隨心放縱的感覺這麽好!
憑什麽自古以來,男人都要求女人在新婚之夜是“處女”。
而男人呢?有幾個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還是“處男”?
這不是個大聲宣揚男女平等的時代嗎?
她為自己心裏的忿恨,傻乎乎地笑起來。痛快地一口飲盡:這是什麽,好辣!
她迷蒙的雙眼再次掃向若隱若現的舞池:咦!那個男人看上去還不錯!白白淨淨……嗬嗬!自己被文質彬彬的男人傷得還不夠嗎?居然到現在還不死心。
不行!瞧他和麵前的女人貼得真近!而且……
天哪!那個男人,竟然把手都伸到女伴的衣服下麵,真齷齪!
她羞澀地低下了頭,禁不住又暗自恥笑。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罵那個男人。她坐在這裏的目的,不也是想著怎麽去勾引男人嗎?
“姐姐,怎麽一個人這麽孤單啊?”
拖腔拖調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還不待她抬頭,這個男人,不!是兩個男孩一屁股坐在她身邊,說話的這個剛要把手搭上她的肩。
“啊!”她驚懼地跳起,瞪大了雙眼。
說話的這個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倒有三分鄭伊鍵的英姿;另一個分明是個還未成年的孩子,滿身的打扮都酷似“古惑仔”。
“你怕什麽呀!姐姐,我們不會吃了你的。”稚氣的孩子,想上來拉她的衣袖。
“啊!”她再次尖叫,抬起手中的包朝男孩的臉上用力一掄,緊接著,就奪路而逃。
明知後麵沒有人追,可她根本不敢懈怠,一路狂奔回旅館,衝進房間就反手就鎖上了門。
可她驚魂未定,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悠悠然地抬起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她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來:我是幼兒園的老師做久了,還是天生就長得這麽幼稚,隻能吸引來比自己還小的男孩子嗎?
她用力捂住笑得有些隱隱作疼的肚子,孱弱的身體,慢慢依著厚重的門板滑下。下巴輕輕擱在雙膝上,又“嗚嗚”地抽泣起來……
*
“你這是去哪兒了?為什麽電話也不開機,讓我擔心死。”
兩天後,見女兒安然無恙的回到家,鄒媽媽就像開了閘的洪水,說個沒完,“那個袁先生打來好多電話,還派人送來好多東西,叫我催著你快回來,你不知道……”
“對不起,媽,讓您擔心了。” 她歪著腦袋,恍恍惚惚地打斷母親。
那滿麵的倦容,讓鄒母不忍再責備她,隻心疼地吩咐:“快點去休息吧!我去買點菜,晚上做幾個你愛吃的。”
“哦,對了,那個……”母親突然想說什麽,又打住話頭,眼裏稍縱即逝的擔心,讓天雨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