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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孬蛋準備走了

  天氣熱,死的人年齡又不大,家裏又窮。幾個本家的老人就和郭祥商量說:“不行,明天就埋吧,不用放了。”。郭祥想了想,點了點頭。


  農村的葬禮有農村的規矩,有有錢的,願意等著親戚朋友來吊唁的,在家放個1個星期也是可以的,不過這種肯定花錢多,講究多,規矩多。像孬蛋媽媽這樣的,今天死,明天埋的也有,就沒有那麽多講究了,一切按最簡單的來。


  本家老人把郭祥叫了過來一交待,郭祥就又借了那三輪車去了鎮裏,他先去了老人說的那個紙紮店,按老人說的直接給那老板說:今天死的明天埋,那老板專做村裏的喪葬生意,自是懂的這幾個字的意思,麻利的準備東西,又喊著郭祥幫忙裝車。裝完車,那老板又給郭祥另一個地址說:“去這兒拉兩大塊冰。”。郭祥騎著車就去了。等他買回冰拉到家時,看著紅色大門上糊著兩張白紙,頭一暈差點從車上掉下,不過還好他緊緊抓著車把。他緩了口氣,下了車,一使勁把裝在編織袋裏的冰背在了身後進了家門。


  孬蛋這時已經穿上了麻衣,戴著孝,跪在了堂屋裏。他媽媽也已經被人抬到了這裏。放在一個由兩條長板凳支起的床板上,臉上還蓋著一張白紙。一個老太太彎著腰,摸著孬蛋的小肩膀心疼的說:“孩兒啊,晚上要是有人來吊,你記著哭啊。”。孬蛋低著頭沒吭聲。那老太太摸了兩把眼淚,自言自語:“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這麽小就沒媽了。”。。。


  “快點,冰來了,端幾個盆過來,對放著。”。那個紙紮店老板已經先到了看見郭祥進來,趕緊指揮著幾個年輕人說。郭祥剛把冰放下,他本家負責這葬禮的老人,就把他拉到一旁塞給他一張紙說:“給,這是給你列的東西,怎麽著都的管村裏來幫忙的人一頓肉湯,兩頓米湯,還有煙,饃。這今天就的買了。還有你有什麽朋友需要通知的,我叫人給你通知。”。郭祥接過紙說了一句:“不通知了,都挺忙的。”。說著進到以前她媳婦睡得屋子,從一個櫃子裏拿了一疊錢就出門了。


  等郭祥買齊東西回來時,家裏人更多了,郭祥幫忙把東西一卸,就被老人安排進了靈堂,這是規矩,晚上村裏關係好的人知道了回來吊的,郭祥作為這家的主人必須在。作為死者的男人,自是不必跪,也不用披麻戴孝的,郭祥就蹲在靈堂的一角,看著低頭跪著的兒子。郭祥又開始抽煙了,這是他剛買的,一根接一根。足足抽了半盒。


  那老人又進來了,郭祥趕緊起身過去,老人一進來就被煙嗆的劇烈咳嗽起來,這屋子因為怕冷氣外散,門窗都被關著。


  郭祥不好意思的趕緊把手裏的煙熄滅。那老人咳嗽完隻是說:“別抽這麽多,一會兒就要來人了。對了我忙暈了,媳婦娘家人通知了嗎?”。郭祥低聲說:“出來說吧。”。那老人看見孬蛋跪在那,就懂了跟著郭祥出來。郭祥尷尬的一笑說:“不來往了,她爸媽也死幾年了。”。老人嗯了一聲,安慰郭祥說:“想開點,這比活受罪強。把簾子掀開,透透氣,冰夠用。”。


  旁晚要趕在別人來之前就開飯,一個老人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兩碗米湯,一大碗菜,幾個饃進到靈堂說:“祥子,你和孩子快吃,一會兒可就不能吃東西了。”。郭祥趕緊接了過去,道了聲謝。叫孬蛋:“平平,起來吧,來吃飯,你也一天沒吃飯了。”。孬蛋站了起來,走過去隻喝了兩口湯就又回去跪下了。郭祥本來還想說讓他再吃點呢,但一看到孬蛋那樣子,自己也吃不進去了,隻把湯喝了就把東西又送了出去。


  天黑了,漸漸有人拿著白紙來吊唁。專門有人接著白紙,也專門有人喊。孬蛋聽著喊聲,燒紙,然後在那憑吊的人鞠完躬後磕頭答謝。村裏人基本上都會來,這是鄉土情義。楊風來了和他爸一起。新廠來了和他媽媽,大嘴也來了也是和媽媽一起。四個好兄弟沒有說一句話,都隻是互看了一眼。


  忙到晚上10點多鍾,見沒什麽人來了,幫忙的人也就都漸漸走了。家裏隻剩郭祥父子倆了。郭祥本想讓兒子去睡,但話到嘴邊沒有說出來,就出了靈堂蹲在屋門抽剩下的半包煙。抽著煙,看著院子,感覺一切都不真實,好像今天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他曾經也夢到過這場景,在夢裏他哭了,孬蛋也哭了,都哭的死去活來的。


  半包煙隻抽了幾根,喉嚨已經開始火燒火燎的疼起來,猛地一嘔,吐了一大口出來。郭祥趕緊起身去潑水掃。正低頭掃時,聽見有人進來了,“誰這麽晚來了。”。郭祥想著趕緊迎了過去。


  “鄧師傅,您怎麽來了。太麻煩您了。”。郭祥怎麽也沒想到是鄧師傅來了。鄧師傅是一個人來的,一手拿著幾張白紙,一手拿著一個袋子。


  鄧師傅隻點了點頭,就朝著靈堂的方向去了。郭祥趕緊小跑過去,掀起已經放下的簾子。鄧師傅進到靈堂,把白紙放在地上的鐵盆旁邊,把袋子放在另一旁。對著床板上的那女人深深的鞠了四鞠躬。郭祥直接跪在了孬蛋的旁邊,對著鄧師傅磕了個頭。孬蛋倒還是像別人來時一樣,原地磕了個頭。


  鄧師傅鞠完躬,蹲在鐵盆邊,自己燒起紙來。郭祥不知怎的竟趴在地上哇哇的大哭起來,孬蛋還是低著頭不吭聲。鄧師傅燒完紙,站了起來,先走到孬蛋身邊蹲下身子說:“孩子,你媽媽最心疼你了,你要好好的長大。”。摸了摸新廠的頭。又走到還趴在地上哭泣的郭祥身邊說:“郭祥,你給我出來,我給你說幾句話。”。拿起地上的袋子就出去了。郭祥站了起來,抹著眼淚跟著出去了。孬蛋還是低著頭不動,隻是淚珠嘀嗒嘀嗒的滴在地上。


  “郭祥,這麽多年了一切都結束了。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就說。”。鄧師傅看著郭祥說。


  郭祥隻搖了搖頭。


  鄧師傅:“我聽說明天就埋呢,要不我去主持葬禮吧。”。


  郭祥猛的抬頭,眼裏都閃出光來,但很快就暗淡了下去,感激的拒絕:“鄧師傅,真不能麻煩您了。”。


  鄧師傅抬頭歎了一口氣,看著黑夜說:“我也有責任,哎,不說了,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郭祥:“我準備離開這裏去外麵打工,給孩子換換環境。”。


  鄧師傅點點頭:“也好,對孩子對你都好。給拿著。”。鄧師傅把手裏的袋子遞給郭祥。


  郭祥:“鄧師傅,這,這我不能要。”。郭祥接過袋子一看裏麵是兩摞錢。


  鄧師傅:“拿著吧,就算是我借你的,你以後手寬裕了再還給我,你出門也要用錢,不能讓孩子再受苦了。”。說完就大步走了。郭祥看著鄧師傅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第二天的葬禮,很簡單,人們等到11點多鍾,就開始吃飯,吃完肉湯,時候差不多了就往村裏的墳地去了。唯一值得提上一句的就是,郭九成這天來了,還隨了2000塊錢。人們都對郭九成的到來感到驚訝,更為郭九成的隨禮金額感到不可思議,紛紛打聽起郭祥和郭九成的關係來。知道郭祥在郭九成那上夜班後,大家都對郭九成讚歎不已,都說跟著郭九成幹怎麽都不會吃虧。去墓地的人很少,路邊更是沒有一個看熱鬧的人。孬蛋舉著幡,走在最前麵,想起許多年前自己也是這樣走在奶奶的葬禮上,那時路邊擠滿了人。


  晚上,孬蛋和爸爸安靜的坐在家裏吃著剩菜,郭祥給兒子夾了一大筷子肉說:“平平,爸爸想出去打工,你跟爸爸一起去好嗎。”。孬蛋嗯了一聲。郭祥怎麽都沒想到兒子這麽痛快就答應了,笑著說:“到時候,你要是還想上學的話,等咱們安定下來了,爸爸再給你找個學,正好快暑假了,到時候你重新開始上初中。”。孬蛋低聲說:“爸,我不上學了,我去打工去,咱們家欠了那麽多錢,咱們兩個一起還,快。”。郭祥看著孬蛋懂事的樣子,鼻子一算,沒有說話,又給孬蛋夾了一筷子肉。


  吃完,郭祥就開始收桌子,孬蛋問了一句:“爸,咱們什麽時候走。”。郭祥想了想說:“就這幾天吧,爸把工作的事交接一下,還的去幫助過咱家的人家裏說一聲。”。孬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爸,我想請我幾個好朋友吃頓飯。”。郭祥使勁點著頭,激動的說:“好,好,去哪吃,爸給你錢。”。


  孬蛋:“爸,不去外麵吃,你買點菜在家做一桌就行了,就新廠,大嘴,楊風三個。”。


  郭祥;“行,行,他們愛吃什麽,爸都給你們做,什麽時候你定。”。


  孬蛋感激看著爸爸,說:“就後天晚上吧,後天晚上正好是星期六。”。


  郭祥:“行,行,爸一定給你們做一大桌好吃的。”。


  第二天,郭祥就出門了,他先去了自己打工的小廠裏辭職。又去了郭九成公司。郭九成不在,他就先回到家,拿著小本,按照本上寫的去還錢,他想先把小錢都還了。孬蛋中午出門,在半路等著新廠幾個人。


  “新廠,大嘴,楊風,後天晚上去我家吃飯,我爸給咱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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