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為了不耽誤訓練,也為了晚上的大盤雞,新廠下午3點多鍾就開始訓練了,他還是先開始跑步。看了看手腕上大嘴的手表,定了個時間,就奔出了家門。路過河神廟,廟前麵還是一大群人,新廠提高速度衝過了這一段。
廟裏的捐款還在繼續,雖然鄧師傅再沒露過麵。但廟裏還是很有秩序的,畢竟選出的代表都是各個村裏最有名望的老人。老人們都很負責,連吃飯時都不忘來回走動,訓那些排隊都排不好的年輕後生。鄧師傅為了表達對這些老人們的尊重專門讓小郭做了紅袖標,上麵印著三個黃色大字——監察會。這紅袖標既是鄧師傅給的,幾個老人就覺得鄧師傅肯定在上麵施了法術,他們一戴上明顯臉色都變了,腰也直了連說話聲音都洪亮了好多。九成娘把紅袖標鋪的展展的別在右胳膊上,挺著身子一動不動的還在看著別人記賬。還時不時問人家寫清楚了嗎,又時不時對著隊列熟悉的晚輩喊兩句:“排好隊,別急。別在廟裏嘻嘻哈哈的。”。
人們今天心情都不錯,老鱉今天可慘了,從早上到旁晚一直就被人圍著,雖然人們都知道它是河靈不敢逗弄它,但總被人這麽盯著,誰能受的了,更何況還總對著自己嘰嘰咋咋說個不停,搞得老鱉憤怒極了,不停的張嘴對著人群發出怪聲表示憤怒。但老鱉能有多少精力,麵對這麽多人,沒到中午已經累的連伸頭的勁都沒有了。這還不是最讓老鱉受不了的,更過分的是,有幾個不懂事的小屁孩什麽都往水缸裏扔,你仍個饃,肉,蘋果也就罷了。有個嘴特別大的胖小子不知在那兒拿的辣椒扔了進來。。。。老鱉這一天可是遭了大罪了。還好到最後幾個老頭看不先去了,找到老郭說了說。老郭進屋裏給鄧師傅請示了一下,出來找了四個木棍,一捆鐵絲。在水缸那一米遠圍了個籬笆才算是讓老鱉緩過來一口勁。
新廠跑到大河邊,繼續按照體育老師教他的方式練習,仰臥起坐,蛙跳,高抬腿,俯臥撐。。。練了一個遍。練完已經渾身濕透了,坐在地上看了看手表還沒到規定的時間,歇了一會兒站起來又練了起來。直到練到時間他才開始往回跑。他和大嘴,楊風已經約好了,6點在孬蛋家門口集合。
新廠跑回家擦了擦身子,換了衣服就往孬蛋家走,這時天已經微微黑了,路過河神廟的時候廟門口已經看不見人了。新廠又走了一段,遠遠就看見大嘴和楊風站在孬蛋家門口。新廠快走了幾步,喊著:“孬蛋了,他還沒出來。”。
“孬蛋說他有事不去了。”。楊風情緒有點低落。
大嘴說:“新廠,你再叫叫他,我是叫不出來。”。
新廠看大嘴的樣子帶著氣,就走到孬蛋家大門口叫了兩聲。孬蛋門都沒開隔著門問:“又怎麽了。”,新廠關心的順著門縫說:“怎麽了,你爸今天還上班呢。”。“你們走吧,我說了我不去。”。孬蛋語氣始終很衝。
新廠還想說兩句就被大嘴拉了過來:“走,咱們走。我都要餓死了。”。楊風也說:“算了吧,孬蛋肯定真有事走不開。”。
三個人往小吃街走,路上楊風,孬蛋兩人說個不停,楊風說:“新廠你都不知道大嘴多缺德,下午專門去我家拿了個最辣的辣椒喂給廟裏的老鱉吃,那老鱉咬了一口給它辣慘了,辣的它一下就吐了,頭縮到水裏半天不出來。”。大嘴在旁邊哈哈直笑,說:“你也沒好到那兒,爛蘋果不是你仍的。”。楊風憋著笑,一本正經的說:“再爛老鱉也能吃,辣椒它能吃嗎。要不是你,那帶紅袖股的老頭能攆著咱們跑嗎?”。新廠看他兩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趕緊說:“可不敢這樣,那是河靈,小心它治你們。”。楊風不屑的一哼:“屁河靈,就是個老鱉,那些沒文化的人才信那個鄧騙子的話。”。大嘴不樂意了,說:“什麽騙子,我沒給你說過楊林他奶死了找我事,我發燒誰都看不好,鄧師傅一個符我就好了。我爸說了,世界大了,咱們不知道的多著呢。”。新廠在旁邊應和:“就是,大嘴說的有道理。”。楊風一見這兩人都反對自己,有些激動了:“什麽呀,都什麽年代了。你們都不看書嗎。這都是迷信。那大嘴我問你,你信它你還喂它吃辣椒,你不怕它晚上變鬼去找你。”。大嘴一愣,有點結巴了:“不會吧,它還是我爸救的呢,它肯定不會找我的。”。楊風見大嘴嚇住了,想起孬蛋以前嚇大嘴事情,立刻裝出一副驚恐的樣子哆哆嗦嗦的說:“大嘴,大嘴,你看你肩膀上爬著什麽。”。大嘴猛的一回頭,再轉頭時奔著大笑跑開的楊風就追了上去。
三人一路嬉鬧,到了小攤上坐著也不安生,楊風戲謔的問大嘴:“大嘴,你說人家吳麗暗戀你,那你今天怎麽沒把人家叫出來。”。大嘴很坦然的回答:“跟你們出來我會叫人家,一般都是我倆單獨出來的。”。新廠在一旁聽了心裏很亂:“吳麗暗戀大嘴?可能吧,他們兩個是很好,大嘴家裏又有錢,他爸又好。。。”。但實在是聽不了他們兩個繼續說吳麗,就趕緊轉移話題問楊風:“孬蛋媽媽病還沒好?”。
“多少年了,一直沒好過,孬蛋也真是慘,都是那個鄧騙子害的。剛才我和大嘴在廟裏玩,還看見孬蛋他爸去捐錢,捐了好幾百呢。你說他家裏都窮成那樣了,還給那騙子捐錢,真不知道他爸是怎麽想的。”。新廠聽楊風又開始說鄧師傅壞話了,趕緊對著正在吸溜酸奶的大嘴說:“孬蛋他爸是不是不在家,又去你爸那兒裝車了。”。大嘴低頭舔著吸管上的酸奶說:“不知道,管他呢,叫他他又不來。”。新廠沉默了一會兒,想起那晚孬蛋失落無助的樣子,說:“大嘴,楊風,咱們把大盤雞帶回去吃吧。”。麵對兩人不解的表情,新廠有些激動的說:“咱們四個是結拜兄弟,孬蛋現在家裏有事出不來,他又是那麽愛吃大盤雞。咱們是不是應該有福同享。帶回去叫上他一起吃。”。楊風直接點頭,大嘴問了一句:“這帶回去還能吃嗎,熱的才好吃。更何況怎麽吃,下手嗎?”。楊風攬下了這事:“小事,不行去孬蛋家熱熱吃,他家不行去我家,碗筷誰家沒有。”。大嘴不再吭聲,楊風大喊一句:“老板做好了裝塑料袋裏帶走,麵不要下,也帶走。”。
當孬蛋被叫開門,看著門口的三個好朋友笑著把一大塑料袋的大盤雞舉給他看時,他拚命忍著才沒哭出來。大嘴紅著眼激動的說:“孬蛋,咱們是結拜兄弟有福同享。沒你在,吃什麽都不香。”。
那天四個人是坐在孬蛋家小廚房一起吃的大盤雞,新廠一直覺得那是他一生中吃過最好吃的一頓大盤雞。
四個人一起搶著吃,一起小聲說著話,小聲笑著。還是大嘴的話最多,孬蛋的話最少。但孬蛋那天一直在笑。吃完飯,楊風,新廠幫助孬蛋收拾,大嘴坐在小板凳上興奮的說:“孬蛋,改天還來你家吃大盤雞。”。
收拾利索,幾人又聊了會兒準備各自回家。孬蛋有些不舍的把三人送出門口,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三人的背影,看著大嘴一手摟著新廠一手摟著楊風非要他倆送自己回家,看著新廠,楊風開心的不知說著大嘴什麽,孬蛋沒忍住大叫了一聲:“大嘴,楊風,新廠。”。衝著他們就跑了過去。
三人一扭頭,孬蛋已經一把抱住了他們,大哭了起來。新廠發楞,楊風難過,大嘴茫然。但孬蛋到底是孬蛋,還沒等新廠反應過來就已經停止了哭泣,連臉上的淚都已經擦了。看著三人說:“你們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我不上學了。”。
孬蛋不準備上學了,他媽媽的病越來越嚴重,嚴重到身邊一刻都離不開人。他爸爸出去掙錢,家裏就隻有靠孬蛋了。他爸已經跟校長說好了,孬蛋隨時都可以走。
那晚就在路燈下,四個人說了好多話,具體說了什麽新廠大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四個人一會兒抱在一起,一會兒又各自指著路燈發誓。誓言還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做一輩子的好兄弟之類的。等四人分別,新廠到家已經快12點了,他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新廠還是像平時一樣早起訓練,練完回家吃飯,然後去學。直到走到校門口時,他才猛的想起孬蛋昨晚說的話,心裏咯噔了一下突然傷感了起來。這情緒在第一節課課間時達到了頂峰,楊風急著跑過來找他和大嘴兩個,氣喘籲籲的說:“孬蛋,剛才搬凳子走了。。。。”。大嘴一聽歎了口氣轉身進到教室去給吳麗說了。新廠愣了一會兒,心裏空落落的。
新廠難過了一天,一直想著孬蛋。直到一個更壞的消息傳來,才讓新廠收起了這份難過,沒心思再想別人的事情。
下午訓練,體育老師一臉嚴肅的對在場的十幾名運動員說:“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這次運動會將要在煉油廠中學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