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廠對當晚發生的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邊想著鄧師傅，一邊想著那個半夜敲廟後門的女人到底是誰，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又到了星期一，新廠無精打采的站在自己班級的隊列裏，看著楊風雙手舉著國旗，踢著正步往升旗台上走。後麵還跟著兩個女護旗手，也踢著正步，整齊的走在楊風的兩側。那兩個女生有一個是新廠他們班的，叫吳麗。
吳麗，是整個初中男生女生討論的對象，因為她和所有學生都不一樣，她說普通話，她住在煉油廠的生活區，她穿的衣服洋氣漂亮，她的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香味，就連她的自行車也是那種少見的山地車，她還特別愛對著同學說謝謝。她的與眾不同，明顯和這所鄉村中學顯的格格不入。以至於在學生中流傳著很多她為什麽會來這上初中的傳言。被說的最多的就是她因為早戀被廠中學開除，沒辦法才來這所學校的。當新廠聽到這個傳言時，本來的好感一下變成了氣憤和鄙夷。班上同學們應該都知道這個傳聞，所以她也沒有什麽朋友，上學下學時都是自己。但新廠還是喜歡偷偷看她，還是希望有一天能和她做同桌。
新廠和大嘴在一個班，大嘴對所有牽扯到吳麗的事情都格外上心，吳麗早戀的事情還是大嘴講給新廠他們幾個聽的。但大嘴並不像新廠一樣隻會躲在角落裏偷偷看，也不像別的同學一樣不理人家。而是天天下課沒事就要去吳麗麵前轉悠一下沒話找話的說上兩句，有時還會專門拿著課本打著問問題的的名號去請教吳麗，一問就是半天。新廠每次都會偷偷的看著他倆，心裏罵著大嘴不要臉。
新廠聽了幾節課，睡了幾節課，禮拜一就過去了。下學了，新廠，大嘴在校門口等著楊風和孬蛋一起回家。現在他們不是一個班的了，楊風在快班，就是都是由學習好的學生組成的一個班。孬蛋在最差的慢班，比大嘴新廠他們班還要差的班。
兩人等著，大嘴一直給新廠講他爸最近新買的錄像機和音響多高級，新廠一直聽著沒吭聲，一會孬蛋和楊風就先後出來。幾個人就一起打鬧著往家回。路過一條小巷，遠遠就看見幾個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初中生圍在一起，有男有女，旁邊還有幾輛不錯的自行車，看幾人的穿著應該是廠裏的孩子。
新廠沒在意，孬蛋開口說：“這些人來著幹嘛，想找事啊，走去看看。”。於是四個人就走了過去。那些人正推搡著中間的一個女生。孬蛋離的還有老遠就喊：“幹嘛呢。”。那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都看向新廠他們幾個。
新廠有些緊張但看著孬蛋和大嘴氣勢十足的走著，也壯起膽子，學著他們的樣子囂張的一樣子往裏走，大嘴瞪著大眼叫囂道：“知道這是哪嗎？來我們學校這裏想幹嘛？”。那幾個人中一個男孩站了出來用普通話說：“我們找人管你們什麽事。”。
“找打啊，來我地盤就關我事。”。大嘴看他們隻有三個男的三個女的，更是張揚。把書包往地上一扔，架著胳膊，捏著拳頭。看起來很是凶猛。但一直是走在孬蛋的旁邊，沒有先衝過去，直到認出那個低著頭被欺負的女孩是吳麗時，大嘴一下衝到我們前麵，瞪著那個跳出來的男的說：“怎麽，敢欺負我們學校的人，你不打聽打聽我是誰，我哥是誰。”。
可能是那幾個看見我們人多也沒再吭聲，大嘴隻是瞪著他們也沒再吭聲。對方的兩個女生可能是被大嘴的噸位給嚇住了，拉開了那個男的，準備騎車走。大嘴這才走到吳麗的身旁說：“沒事吧。”。吳麗低著頭，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上還帶著腳印，聽見大嘴給她說話才抬起頭看了大嘴一眼，眼睛裏都是淚水。
大嘴腦子一熱，對著孬蛋喊道：“孬蛋，揍他們。”。孬蛋直接就對著那個剛才站出來的男孩衝了過去，一腳就踹在了那人身上。新廠，楊風都沒打過架，但看見孬蛋動手了，也就跟著一起上了，那幾個人應該也不會打架，除了剛才那男孩還手了幾下，剩下的幾個都不動了。但那男孩很快就被孬蛋放翻在地。楊風和新廠見孬蛋一個人就擺平，也就站在旁邊沒有動手。孬蛋騎在那人身上對著他的腦袋就是幾拳，直到那人抱著頭不敢還手了，才站起來。大嘴這時走了過來，邊罵邊對著沒動手的兩個男孩一人踹了一腳，那兩個人也隻是退後了幾步仍然沒有動。大嘴又對著剛從地上站起來的那個男孩就是一巴掌，那男孩惱了，紅著眼睛就對著大嘴的肚子來了一腳，差點把大嘴踹個跟頭。孬蛋一看又衝了上去幾下就把那男孩再次幹翻在地，大嘴這次又衝了過去對著人家又踹又打。吳麗和那幾個女孩尖叫著都過來拉大嘴，大嘴才氣喘籲籲的停下手來。
那幾個人灰溜溜的走了，大嘴低聲的安慰著還在哭的吳麗說：“別哭了，以後有事你就給我說。”。吳麗感激的看著大嘴，大嘴又關心的問吳麗：“怎麽回事，他們為什麽找你麻煩。”。吳麗搖了搖頭沒吭聲。大嘴也沒有再問而是轉過頭對著新廠他們幾個說：“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再走。”。楊風和孬蛋互相看了看，撿起書包就要走，新廠冒了一句：“大嘴走吧，別一會他們叫人來了。”。
大嘴又扯開嗓子說：“讓他們來，來了，我再收拾他們一頓。”。又扭頭低聲的對著吳麗說：“我們送你回家吧。回家晚了，你爸媽該擔心了”。吳麗搖了搖頭，又對著大嘴低聲的說了聲：“謝謝。”。自己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車走了。
吳麗走了，新廠幾個也繼續往家走，大嘴對著新廠和楊風說：“你們兩個真次，架都不敢打，你看我一個幹他們三個。”。楊風沒吭聲，孬蛋在旁邊笑著說：“你這麽胖，讓那小子一腳沒給你踹飛，還好意思說。”。“我是沒注意。”大嘴辯解著，又講了一路他曾經打過的架。新廠一路很沮喪，他恨自己膽小，連打架都不敢，甚至都沒有安慰一下吳麗，他默默下定決心下次他一定要第一個衝上去。
新廠回到家，像往常一樣熬湯做飯。做完飯自己才開始寫作業。今天他沒有見他媽，不知道他媽的傷好點沒。他寫完作業他媽還沒回來。
一直到8點多鍾，他媽才回來，一回來就進到新廠的屋子。新廠看著他媽臉還是腫著，但是臉上帶著笑容。
“兒子，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帶有好吃的。”。
“嗯。”。新廠看了他媽一眼，又地下了頭繼續看小人書。
“兒子，我給你商量點事唄。你爸同意我到他工地去了，我去負責給工人們做飯，那女人也讓你爸攆走了。你爸也給我保證過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從明天起我每天早上會給你連中午飯一起做好，你回來一熱就能吃了，晚飯你餓了你就先自己隨便吃點，不餓的話你就等媽媽回來給你帶。行嗎，兒子。”。
“隨便。”新廠頭都沒抬回了一句。
“兒子，媽以後每天給你2塊錢，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要是晚上我回來晚了，你也不用等我，門插上你就先睡。”。
“嗯。”新廠又回了一聲。
“這是10塊錢，你先拿著，回來媽媽再給你。”。說完還走過去笑著抱了一下新廠，新廠不樂意的扭開了身子。
“臭小子。”。新廠他媽笑罵了一句，把錢放在了桌子上，扭頭走出了新廠的屋子。
新廠躺在床上，把小人書扔在了一旁，腦子裏亂糟糟的，他根本沒想他媽給他說的話，他想的是今天自己怎麽就這麽慫，在吳麗麵前表現的太差了。想的是大嘴今天肯定在吳麗心裏更出色了。又想起吳麗今天哭的樣子，太讓人心疼了，他們為什麽要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