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升已死的消息,是綠藻告訴我的。我木然坐在床上,接受不了這個殘忍的現實。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你的話,明明可以勸主人的,你的話主人他一定會聽的!”綠藻抓住我的領子把我拎起,“說什麽不能讓我失望!你隻是膽小,懦弱!”綠藻崩潰地大喊,眼淚打濕了她整張臉卻還是不停地泛濫,她的內心崩塌了。
“啪!”她狠狠甩了我一個巴掌,我被甩到了地上。
冰涼的地麵,冰冷的空氣,還有綠藻仇恨的雙眼。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間接害死了蕭升,她說的對,我太膽小,隻考慮到自己。明明知道蕭升的痛苦,卻還是讓他去做那樣錯誤的事。
“哈哈哈哈!你以為說一聲對不起就好了嗎?!我知道我至死也殺不了海晰的,所以我隻能殺了你。送你下去,主人也會很高興吧。”綠藻伸手揪起我的頭發,靠近我的臉上表情扭曲。
我吃疼,本能地抓住她在我頭上的手。可是,我沒有理由反抗
“啊!!”匕首毫不留情地插進我的手臂。
疼痛刺醒了我。我抬起頭,看著失去自己的綠藻。
我抓住她的手腕,將頭發從她手中拿出,我慢慢站起來。綠藻先是有些吃驚和害怕,但是仇恨給了她勇氣。她抓著匕首用力拔出,血在我和她的衣服上。我悶哼一聲,還是牢牢抓住她的手。
看著我的直直看著她的眼神,她有些害怕地後退一步。她又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得意的笑著將匕首揮來。
我說過,我的反應很靈敏。牙齒硬生生的咬住匕首。鋒利的匕首劃破嘴唇和口腔,便滿嘴血腥。
“彭。”我把匕首甩開。
“你,你想幹什麽?”綠藻先是膽怯地問一聲,然後又憤怒地吼道:“你還想殺了我嗎?!你心虛了,你不能麵對自己的罪惡?你這個小人!!”
“綠藻”我悲傷的看著她,“我怎麽會殺你?”
她一愣,憤怒卻未褪下:“你”
“我不想推卸責任。可是綠藻,到底是誰害死了蕭升你知道嗎?”
“還能有誰"
“是他的父親,或者說,是老天。”
這次綠藻沒再說話了。
“是老天捉弄了他!你覺得蕭升的死能讓他的父親知道自己的錯誤碼?不會,他的父親不會有任何的覺悟,你甘心嗎,這樣的結果你甘心嗎?”我放開她,她步步後退,坐倒在椅子上,“殺了我後,你是想自殺吧。”
綠藻淚光一閃,因為我說對了。
“主人蕭升他,對我太好了,對我這個卑賤的太好了。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對我這般好”
“綠藻,你要活著,你要活著看到鎮北王在蕭升的靈位前跪下謝罪!我會去報仇的,蕭升的仇,有我來報。”綠藻驚愕地抬頭看我,我走過去,蹲在她麵前,“到時候,你再來批判我的罪。”
綠藻捂住臉,雙肩顫抖的哭著。我擦掉不小心逃出的眼淚,溫柔的把她抱在懷裏:“綠藻,別哭。蕭升在天上看到,也會傷心的。”
“我會看著你的。”綠藻退開我,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轉身看她離去的背影,心裏好難受。我雙手抱住自己,慢慢蹲下來。壓力,愧疚,還有悲痛。原來失去一個人是那麽的痛苦。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我要成長了對不對。老天要耍我,我隻能站起來對抗它!
我需要權力。隻有這個腐敗的東西能幫我報仇,它可以摧毀一切,無論是肉身還是靈魂。
“夭夭!!”良城從外麵衝進院子,看到蹲在地上的我連忙跑過來,“你怎麽了?是不是被綠藻”
“我沒事!”我甩開他的手,站起來。雙眼卻不想看著他。
被雙開的手在空中頓住,良城好久才回過神。
“聽說綠藻要殺你,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死了。”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兩人之間的氣氛那麽慘淡。
“讓你失望了,我沒死。”看到他因跑動變得有些亂的衣服,到嘴邊的話便說的有些艱難。
“失望?”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夭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你還能站在這裏和我說話。”他直勾勾地看著我,就算我避開他的視線,但是在他的視線下站著,已經變得勉強。
怪他,為什麽要怪他?我隻是想轉移一點我的痛苦,這樣我會不會輕鬆一些?
“左蕭出事了,我讓昔藍送你回去。”
“出事?我爹怎麽了?!”我緊張地看向他。於是還是對上了他的視線,看到他眼裏表情難看的我。
“內亂,左蕭被發配到邊疆。”
這件事,蕭升已經告訴我了。想起那個名字,我的心又一揪。
“我會回去。我自己一個人回去。”
“一個人?!”良城生氣地上前逼近我,抓住我後退的身體,“你在逞什麽能,你以為你有多厲害。戰爭已經開始了,外麵就是戰場!”
“我知道!良城,我和你沒關係,我不需要你為我的安全擔心!你說的,我和你隻能是敵人!”我被逼急了,便有些口不擇言。等後悔時,話已經說出了口。
良城怔了兩秒,然後突然扣住我的腰,一口咬在我的嘴唇上。劃傷的傷口便又開始流血,我疼的一把推開他。
“敵人?”他再次逼近,強行抬起我的下巴,“現在你才來說什麽敵人?當處,讓我以為以為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現在你來說什麽敵人!”
我心虛地別開眼,又馬上瞪向他:“你說當初?那麽,那時候你為什麽不說這些話?如果在孤島上,我們坦誠了自己的感情,之後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蕭升就不會死了!”
最後,是我們害死了蕭升對不對?“在寢宮外麵的,是你對不對?你是故意,還是無意?”
我笑著搖頭:“現在都沒有意義了。”
良城似乎說不出反駁的話了,他低頭站在那裏,我離開也沒有反應。
院子門口,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良城,我們是不是真的不能相愛?我們是兩個平行的世界,你有太多秘密我不能知道,我有太多希望與絕望,你也了解不了。
昨晚良城是直接把我帶到外麵的,出了院子,就是熱鬧的街道。看著一個個的人,看著他們臉上不同的表情。我突然感到恐懼。人的靈魂被關在厚實的肉體裏,它們被阻擋,被隔絕,彼此交談不了,隻是肉體在相互碰撞,直到血肉模糊,才能聽到對方靈魂在說些什麽。
“嘿,夭夭。”身後有人拍我的肩膀。
我轉過身,看到寺天燦爛的笑著,手裏牽著季銘,歪著個腦袋好奇地看我。
“……”現在我實在沒心情和他敘舊。我勉強笑了一下。
“你”寺天好不容易拉開的笑容裂開,“我知道了,昨晚。”他說的小心翼翼,生怕再次傷了眼前的女孩。同樣身為現代人,某些價值觀還是一樣的,所以他多少理解她的悲傷。
“寺天,人,為什麽可以這麽肮髒?”
“夭夭,沒那麽嚴重。你沒見過鎮北王,又怎麽知道,他就是那麽無情呢?”寺天是從昔藍那知道蕭升的事的。她讓他照顧著點陶夭。
“我要走了。”我轉過身。
“走什麽,你現在的狀態,出城就立馬被殺!你是要回西國吧,我也要回去,一起!”寺天把我拉回來。
我張張嘴,想要拒絕。
“不準拒絕!還想要報仇的話,就聽我的!”
我的瞳孔一收,沉默地點點頭。
“姐姐,寺天師傅很厲害的,一定可以幫姐姐的。所以不要這麽不開心!”
我看著季銘天真的神情,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