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頒賜群臣品其味,金鼎烹羊記得添肉桂。我品著涼茶咬著堅果,在這鼓樂交響聲中享受地輕聲哼著小曲,一時之間嘴巴還真忙不過來。
“小姐,右丞相往這邊走過來了,小心。”小伍輕聲在我耳邊說。
我一愣,右丞相,我和他不是應該沒有任何接觸的嗎?而且小伍的提醒,怎麽,左右相是對立的嗎?倒也不奇怪。
“這就是傾薇小姐吧,怎麽不去小姐夫人那聊天,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右黎笑的燦爛,白色官袍加身那是玉樹臨風。
“我在等能看到我的人呀。”我有些緊張,麵對這在勾心鬥角的官場占了上風,站在上頭的男人。內心深處卻是興奮的,早在前世我就想做一個陰謀家,談笑間設下圈套,挫敗敵人,看她(他)灰頭土臉。
“你等到了。”右黎說的並不重,但是自信滿滿。
顯然爹和他是不和的,明裏暗裏相互較量。那麽如果左小姐愛上了右丞相,該是一場絕妙的好戲吧。我就陪他玩下去,看他能有什麽招數。
我笑容很甜:“不知今晚月色如何?”
“月朗風清。”
“再請右相看著我的眼睛,它又如何呢?”我正了神色,羽睫輕顫,然後慢慢正視他的方向。
右黎一怔,淺褐色的眼眸望進那抹幽黑,以前對這位左小姐沒有什麽印象,今日在宴會上看到她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睜著無神的眼或笑或惱,隻覺得像西邊產的木偶,帶著漫不經心,透著股頹廢,卻沒有半點自卑。而此刻,她掙開了繩索,坐在那有了生氣。
“一潭死水。”
我又想過他會假意稱讚,或者委婉敷衍一句,沒想到他會這般直接,但是很合我胃口啊。我爽朗一笑:“哈哈哈哈,右相就不怕我傷心?”
“那麽傾薇小姐傷心了嗎?我不是把你逗笑了。”
“右相真是好本事。”我笑他愛看女人心思。
他嗤笑一聲:“不瞞小姐,別的不說,我右黎這點小聰明還是有的。”
“所以右相身邊時桃花不斷咯。”我往後舒適一靠,似笑非笑,“可真為未來的右相夫人擔心呢。”
右黎見過不少女人,野蠻的,賢惠的,性感的可愛的,可謂閱人無數。可是眼前的這位其貌不揚的女子,要說她是端莊的小姐,可是她大方地與男子交談,甚至可以說是大膽,明明是深閨小姐不是,卻直接爽快,但她又舉止得體,儀態是可圈可點。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嚐一口已被她吃掉大半的綠豆糕:“我愛的右夫人,怎會舍得讓她受委屈,定是將世上最好的捧到她麵前,要她是最幸福的女人。”
說的可真是好聽,可惜在前世這種甜言蜜語聽的太多,自己都能說出一大串了。我舔舔帶著綠豆味的唇,伸手想再拿一塊姐姐嘴饞,心裏想著接下去該說些什麽吊他胃口。不想伸出的手與他的相碰,我連忙收回手,臉上飄過紅雲。
“不愧是禦廚,簡單的綠豆糕也是美味無比。”他喚來宮女再拿一盤,“不知小生可以喚姑娘閨名否?”
我再次被他逗笑,故意掛起惶恐的表情:“不可呀,若是被家父聽到”我拿起絲帕遮過臉,作羞澀狀。
右黎眯起眼,那一句“家父”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又學起戲劇的腔調:“是小生唐突。”
我樂的嗬嗬直笑,心想你要虜獲我的芳心,那我就將計就計,看誰先淪落情網。
小伍在一旁看著有些急,小姐在幹什麽啊,那可是右相大人,是老爺的死對頭啊!她悄悄抬頭瞥向左相,可是左蕭正被拉著與王上飲酒,王上向來喜歡纏著他,怎會容忍他又餘暇關注其他人。
小伍又低下頭,動作間餘光瞥見幾位大人正望向這裏。要是他們傳些什麽可怎麽好!小伍鼓起勇氣,插嘴道:“右大人,庬大人們好像在叫您呢。”
右黎抬頭望了小伍一眼,毛骨悚然的讓她更是擔心他對小姐的意圖。
“右丞相是大忙人,小女子可不敢霸了你的時間。”我暗讚一聲小伍真及時,再聊下去影響可就不好了。
右相起身離開:“今晚我很愉快。”
我頷首。
待得久了,我又些悶,我叫小伍挽著走遠些去吹吹風。我來到這個世界時濕早春,而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我不禁回想在這的日子,仔細想想其實也還不錯,有個厲害的爹爹,有個鬼靈精的妹妹,更有好多下人伺候,住在大house裏。媽媽,你可以放心了。
晚風吹的我有些冷,小伍要給我去拿披風。她讓我在石頭上坐下,很認真地說讓我在原地等她不要亂跑,簡直把我當了小孩,我好笑的點頭,她才“蹬蹬蹬”小跑著走了。
現下蟲聲歡鳴,各種各樣串成一曲交響曲,夜夜歡慶重生,我聽的癡了,以至於當來人出聲我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是哪個宮的,見了孤竟敢不跪!”
孤?這個稱呼嚇著我了。我慌張的尋找聲源,站在那一時不知該往哪跪。
“瞎子?”他走近抬起我的下巴,“你是左傾薇?”
和良誠的低沉,右黎的明亮不同,這位王的聲音是懶散,有點嘶啞的,我終於找回聲音:“請王上恕罪,傾薇看不見,未來的及向王上請安。還請王放開傾薇,好讓傾薇向王上跪安。”
王卻不理,隻顧說話:“聽說左蕭最疼你啊。”
下巴被捏的很痛,我掙紮著想讓他放手,卻隻是得到他更用力的抬高我的下巴,我不得不踮起腳尖以免脖子被拉痛。
“不僅長的像你娘,連這沒禮數的性子也一樣!”他冷哼一聲,將我甩在地上。我心一涼,這就是封建社會的悲哀嗎?“衝撞聖駕,你讓左蕭來替你請罪吧。說完踱步離去。
我這走的是什麽狗屎運啊,小伍怎麽還不回來。
等我和聽了過程的小伍哭喪著臉回到宴會上時,已經有人先行告退回家了。小伍告訴我王上不在,爹爹和琳兒在一起,右黎則還在和大人們商談著國事。
離宴上轎,一路上我都想著該怎麽和爹說,又想不通王明明那麽恩寵爹,又為什麽要借我之過為難他,出了什麽事了嗎?
到下轎時我才想起琳兒今天安靜的很,一句話也沒說。我奇怪地問:“今天怎麽這麽安穩,話也不說?”
琳兒是跟在後麵的,她上前與我並肩:“姐姐在想事情,琳兒不想打擾姐姐。”我楞了下,想原來楊琳也有體貼的一麵。
“爹。”走進大門,我支吾著開口,“我”
左蕭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過頭,微不可見的歎息一聲說:“我已經知道了,我會處理。”
我詫異的反問:“爹已經知道了?”難道是小伍?可是她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是我告訴爹爹的,去找姐姐時正好遇上,趕回去找爹的時候已經趕不及了,我們在去找你的路上碰上了王。姐,王上罵你了嗎?”琳兒乖巧的解釋。
原來如此,我說:“王上說我衝撞了聖駕,要讓爹爹去請罪。”話還未說完便聽見爹離開的聲音,他生氣了嗎?
第二天,我摸著從床上暗格找到的短劍,繁瑣的紋路很精美,劍鋒也是削鐵如泥,吹發立斷。良誠要這把短劍在幹什麽?我要聽話交給他嗎?
正想著就聽見琳兒歡快的跑步聲,她將一盤什麽“啪”一下放在茶幾上,高興道:“瞧,這是貴妃娘娘賞我的珍果,她可喜歡我了!”之後又聽到好幾聲一樣的聲音,應該是丫頭捧著其餘的放在桌上,“我隻是提了一句愛吃水果,第二天娘娘就給我找來這麽多的珍果了呦!”她笑的得意洋洋,又咦了一聲問道:“姐姐,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從房裏找到的,是個擺設吧。不管這個,你個鬼靈精做什麽了這麽厲害?”我乘小伍不在扯了個謊,還未弄清楚良誠到底想幹什麽,我又受製於他,所以不想將琳兒牽扯進來,我可是答應要保護她的。
琳兒便嘰裏咕嚕地說開了,什麽變了個小魔術就將她們都開了懷,直誇她漂亮,還和她們講傳奇故事,約定下次繼續
聽到興奮處我便含笑點頭,做個最佳聽眾。
“姐姐。”琳兒吧唧吧唧咬著水果,“既然到了古代,你總不會就這樣平淡下去嫁個不認識的男人相夫教子吧?”
她可把我問住了,我搖搖頭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否認她的話還是不清楚:“你呢?”
“我?”楊琳想了想豪情的說,“我要嫁一個霸主,然後收很多藍顏知己,禍了他萬裏江山!”
聽了她的天真想法我笑彎了眼,卻被她警告不準笑,嚷嚷著“我是認真的,我一定可以做到!”還搖著我的手硬要我說我的夢想。
在現代時我是個事業心很重的女生,雖然做的不出色因為太明白權勢地位的重要,冷酷的社會早已磨滅了我的愛情幻想,不可否認當我過著舒適的小姐日子時有過對童話般美好的愛情的遐想,可也隻限於想啊。情字太複雜,我沒那勇氣去參透。要說以後想幹什麽,我想起年少時的白日夢:如果穿越了,就跑到江南寧靜小鄉開個小茶館,蹲在那體會人間冷暖,偶爾出去走走,然後遇上一位俊哥哥,甜蜜蜜的牽回家,共度一生。嗯,開個小茶館是很不錯,可是我這雙眼睛出去隻有被欺負的份。
我本上升的情緒猛地跌下,摔的四腳朝天。
“姐姐?你倒是說啊。”琳兒催道。
“就,去尼姑庵算了!”我沮喪的要哭。
氣氛一冷,琳兒突然坐到我腿上,高聲道:“我養你!養著你直到你遇到你的真命天子。”
我感動的笑出眼淚,埋在她肩窩又哭又笑,她低頭靠著我的,兩人的體溫傳遞,真溫暖啊。
直到傍晚琳兒才回來,期間我們一起笑鬧著吃光了那些珍果。她最近說要將現代的街舞融入西國的舞蹈,這些天都忙著練舞。
她一走整個房子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寂靜地讓我有些不適應了。晚膳過後我早早吹了蠟燭,在黑暗中等待著毒發。是的,今天是第五天了,我早已準備好了毛巾舉在嘴邊等。
1,25,6我在心裏默數秒數,全身疼的發抖,九秒時我將頭撞上床內的牆,第十秒時我咬的兩顎發麻,下一秒我終於昏睡過去,沉沉地在睡夢中墜入深淵!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在小伍的呼喚聲中我驚醒過來,坐起身拍拍她的手告訴她我沒事,隻是太累睡過去了,“小姐你今天怎麽了?沒洗澡就睡覺了?我去找睡衣服侍小姐沐浴。”
我使勁按著酸脹的太陽穴,眨了眨眼。
是幻覺把!!
我一下子僵在那裏,動也不敢動一下,看著灰蒙蒙中微弱的燭光跳動。小伍模糊的一團粉衣在衣櫃拿我的睡衣。她背對著我一頭青絲垂至腰間,似乎一時找不到,她就是這麽個性子,要是落在別家早拉去當粗使丫鬟了。
“小姐,你等等,就找到了。”
我屏住呼吸將手在我眼前晃晃,的的確確有黑影閃動,我驚喜的一下子跳起來,倒是嚇了小伍一跳。沐浴間我一直睜大眼睛,隻是一個臉盆我就看了半天,想再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吧!!我沒有告訴小伍眼睛的事,我怕一說就又看不見了,這簡直像是哪個壞心,哦不!是哪個好心的巫師施的魔法。明明,他們明明說我的眼睛一生下來就是瞎了的呀!
睜眼到天亮,時間讓我漸漸冷靜下來,慢慢回想。我的眼睛,明顯是因為毒發使我的雙眼蘇醒,是劇烈的痛刺激到哪根神經了嗎?那我可真是因禍得福,我喜上眉梢,半夢半醒望見前方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