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噩夢
“好，都聽媳婦的。”
金秋時節的雲城，秋高氣爽，夜晚的江邊行人如織。
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機，不少的小販在江邊擺起了攤位，賣什麽的都有。
餘瀾和葉蕭手牽手，一邊散步一邊吹著江風。
餘瀾出身普通的工薪階級，小時候父母曾經做過商販，看著江邊這些小商販，倍感親切，一路上，她的眼睛幾乎就沒停過。
忽然，她的視線停頓了一下，被前邊不遠處一個賣水果的攤位給吸引了，她捏了捏葉簫的手，小聲說：“葉蕭，你看前麵左手邊那個賣水果的是不是簡珊的媽媽？”
餘瀾有見過簡珊一家人，但是除了簡珊，對簡父和簡母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她隻是覺得很像，但是不敢確定是不是。
葉蕭對簡珊一家子都很熟悉，聽了餘瀾的話，他順著她說的方向看過去，隻是一眼便點了點頭，“沒錯，的確是簡母。”
雖然她跟以前簡家還沒落魄的時候比起來，蒼老了很多，頭發也白了很多，但葉蕭還是認得出就是她。
此時，簡母的水果攤前，一個客人都沒有，簡母坐在小板凳上，望著往來的人群，眼神空洞，神情發怔，不知在想什麽。
行人如水，喧嘩不斷，繁華萬千的世界，她孑然的身影顯得極其孤寂落寞，仿佛這個世界再熱鬧再精彩，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餘瀾看著簡母的表情和身形，莫名一陣心酸。
就在這時，攤位前來了一個客人，簡母愣了一瞬後立刻換上一副麵孔，笑容熱情燦爛地招呼著。
餘瀾收回視線，心情有些複雜地對葉蕭說：“她看起來挺可憐的……”
葉蕭沒有說話，他不是鐵石心腸，但簡家會落到今天的田地，完全是自作自受，怨不了任何人。
餘瀾也知道簡珊和簡父做過的事，那對父女一個身墜大海生死不明，一個鋃鐺入獄刑期遙遙，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結果，不值得可憐同情。
但是對於簡母，餘瀾是真心覺得她可憐，白發人送黑發人不說，丈夫還不在身邊，為了生活，心情不好也隻能咬緊牙關，強撐著笑臉……
葉蕭看出餘瀾的心思，想了想，輕聲說：“你想吃什麽水果？我們過去多買些？”
餘瀾回過神，看著簡母水果攤前的那一箱沒怎麽少的櫻桃，說：“櫻桃的拿貨價貴，她沒怎麽賣，我們都買了吧。”
葉蕭一口就答應了，牽著餘瀾走了過去簡母的水果攤前，“這一箱櫻桃多少錢？我們要。”
簡母正在忙著給顧客稱水果，聞言沒看人就笑著應道：“櫻桃一斤五十，你們整箱要了的話，給個四百五就好了。”
葉蕭當即從錢包裏拿出五百塊放在水果攤上，伸手提起一箱櫻桃，說了一句：“既然是賣五百塊的就五百吧，不用優惠。”
簡母收了那個顧客的錢，聞言抬起頭，看清楚光顧的人是葉蕭和餘瀾，滿臉的笑容瞬間冰凍。
下一秒她就抓起那五百塊扔到葉蕭麵前，“我的水果不賣你們，拿著你們的錢給我離開。”說著，就上前來奪葉蕭手裏的櫻桃。
葉蕭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大，一時愣神，手裏的櫻桃已經被她奪了回去。
餘瀾也沒想到自己和葉蕭一番好意，簡母竟然完全不領情，看著簡母臉上那苦大仇深的模樣，餘瀾忽然不覺得她可憐了。
她如果明白事理，她就不應該怨恨任何人，畢竟簡家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害人不成反害己，罪有應得。
但此時簡母的言行，無疑並不明白事理，她恨洛微微和虞宴，恨著所有跟兩人有關係的人，這一點讓餘瀾深深地明白到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想到這，她拉了拉葉蕭的手，“既然她不賣，那我們走吧。”
葉蕭點點頭，撿起麵前的五百塊，牽著餘瀾就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大聲喊了一句：“快跑啊，城管來啦。”
一句話，宛若炸彈，瞬間在各攤販中炸開了，所有人頓時什麽都顧不上，收拾了錢財和貨品，推著車子就跑。
江邊的河提頓時亂作一團，葉蕭和餘瀾的去路被擋，停在了原地。
簡母顧不上理會兩人，連忙收拾東西。
可越是心急，手腳越亂，那一箱櫻桃在混亂中倒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這可把簡母心疼壞了，櫻桃進價是所有水果中最貴的，她立刻就想去撿。
然而兩隻手到底有限，一時半會根本撿不完。有一小部分滾到路上的，直接被行人和躲避城管的小販們給踩扁了。
眼看城管馬上就要來了，簡母急得直掉眼淚。這一箱櫻桃，她得賣幾天才能賺回來，要是撿不回來，簡直就是在割她的肉……
餘瀾看著簡母手忙腳亂心急如焚的樣子，輕歎一聲，彎腰幫忙把地上的櫻桃撿了起來。
葉蕭見餘瀾幫忙，也俯下身幫忙。
三個人六隻手，不到兩分鍾就把地上的櫻桃全部撿了起來。
那一瞬間，簡母的心情頗為複雜，想說謝謝吧，她說不出來，不說吧，又覺得白白承了人家的情不好。
最後，趁著城管離自己還有點距離，簡母咬牙拿出一個袋子裝了兩斤櫻桃往餘瀾手裏一塞，然後一聲不響推著車子走了。
餘瀾看著手裏的櫻桃，想要追上去，葉蕭拉住了她，“別追了，你給錢她也不會要的，她給我們這些櫻桃是不想欠我們的情。”
餘瀾知道簡母的意思，可是，“這種進口櫻桃，零賣的話要六十塊一斤，她給的這裏起碼有兩斤，我們隻是幫忙撿一下，舉手之勞哪裏值得兩斤櫻桃。”
簡母剛剛的言行雖然不好，可看著就知道生活不易，這兩斤櫻桃也許是她一晚上的盈利，要她這樣白拿了，她心裏過意不去。
葉蕭知道她善良，可簡母人已經走遠了，追上去也沒用。
因為遇見簡母的緣故，兩人都沒了閑逛的心思，在夜色下，拎著簡母給的櫻桃離開了江邊。
回到家裏，餘瀾洗了澡，看著桌上放著的櫻桃，想了想，她給洛微微打了電話，把簡母在江邊擺攤賣水果的事說了。
“我跟葉蕭看她挺可憐的，本來想幫襯她買些櫻桃，結果她看見我們兩個竟然不賣……”隨即又把後邊的事一並說了。
聽完餘瀾的話，洛微微沉默了幾秒，歎了一口氣，“還是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跟葉蕭是一片好意，她既然不領情就算了，以後要是還遇到就當沒看見吧。”
洛微微自問自己不是聖母，但也不是惡人，簡珊做了那麽多傷害她的事，簡父下毒差點害了虞宴，但這些都是簡珊和簡父做的事，和簡母無關。
如果今晚換她遇到簡母，她應該也會好心幫襯一番，但對方若是不領情，那她絕對不會再做好人。即便是憐弱，她也是有原則的。
聊起簡母，餘瀾想起了簡珊，她問洛微微：“你覺得簡珊還有可能活著嗎？”
這個問題，洛微微也曾在心裏思索過，但是沒有答案，“按照那種地方和那種高度，簡珊生還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排除她命大。”
“希望她已經去閻羅王那兒報道了。”不是餘瀾心狠，實在是簡珊作惡多端，活著也是個禍害，還不如死了的好。
“希望吧。”洛微微也不希望簡珊還活著，她是真的怕了簡珊，那個女人瘋起來實在太嚇人了，被她拿著刀子抵著肚子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噩夢，她希望永遠都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跟餘瀾聊了一會兒，洛微微才掛了電話，關了燈躺下來，她把簡母擺攤賣水果的事告訴了虞宴，夫妻倆聊了好久，直到困了才相繼進入夢鄉。
這一晚，洛微微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了自己迷迷糊糊走到了一個懸崖邊，懸崖底下是波濤翻滾的海邊。
她站在邊上，被海風吹得睜不開眼，四周靜悄悄的，除了海浪拍岸的聲音，再也半點聲音，也不見半個人影。
她覺得站在懸崖邊上不安全，正要後退，就在那一刹那間，懸崖底下忽然爬上來一個人，頭發淩亂，渾身濕噠噠，一張猙獰的臉龐宛若惡鬼。
這人不是別人，竟然是簡珊，她速度很快就爬了上來，眼神惡毒地盯著她說：“洛微微，蒼天有眼，讓我還活著，這一次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死定了，你的孩子也死定了。”
話音剛落，她的手裏突然多了一把尖刀，二話不說就朝著自己飛撲過來。
那鋒利的刀尖，眼見就要正中自己的肚子，洛微微很想躲開，可雙腿就像被人定住了，無論她怎麽用力都邁不開。
“啊！不要！”洛微微一聲尖叫，驟然醒了過來，豆大的汗珠濕透了她的後背。
虞宴被她的動靜驚醒，連忙坐起來，問道：“怎麽了？微微你怎麽了？是不是肚子痛了？”
洛微微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