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倉鼠
“她今天還不回來啊。”小雨端著炒好的菜朝客廳走去,對還在廚房的蘇沐冰說道。
“誰啊。”
“和你合租的人啊。”
“哦,他這幾天有點事,不回來的。”蘇沐冰端著兩碗米飯走到客廳,隨後坐在一張板凳上,抬眼看了看小雨,“先吃飯吧。”
扒了口米飯,蘇沐冰頓了頓,“你什麽時候走啊?”
“怎麽了,怕我住久啊。”小雨半開玩笑。
“沒有,就是問問。”
回頭環視了下餐館,人並不是很多,顯得有些冷清,抿了口水,淩決繼續說著剛才的話題,“當趙豐答應這件事的一刻,我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
“為什麽?隻是一隻倉鼠,就能使他承受這麽多負麵情緒嗎?”冷若塵很是不解。
放下筷子,淩決雙臂臥在桌上,解釋說,“我告訴他要做的事,他否決了,認為這是壞事,所以不難看出雖然他父母工作很忙,但家教還是可以的。”
“這能有什麽幫助。”
“家教好容易獲得負罪感,如同他當下同意,我就隻能另想辦法。”頓了頓,淩決繼續說,“接著我拿東西與他作為交換,他猶豫了,直到我說出他不是男子漢的時候,他才下定決心。”咧開一勾微笑,淩決問冷若塵,“你覺得這又能證明什麽嗎?”
微皺了皺眉頭,冷若塵想了想,不確定的回答說,“自尊心很強?”
淩決表示同意,“對,自尊心很強,論常理來說,自尊心越強的人越容易受到挫折後的打擊,在自我反思的情況下受到負麵情緒的幹擾也越發嚴重,所以說,那隻倉鼠便是關鍵。”
望著淩決,冷若塵輕咬了咬手指,似乎還是有些不信。
見冷若塵沒再言語,淩決繼續說道,“趙豐麵對兩個交易,選擇什麽條件都沒有的流浪漢,是他在意識中將我抽象成壞人,加上流浪漢落魄的模樣,會使他產生憐憫感,而我之所以把憐憫歸納為負麵情緒,是因為它能夠無形之中傷害到我們,如同現在的趙豐,因為憐憫而同情,又因憐憫而接受自己不該做的事,所以待倉鼠死後,她會下意識的認為這是自己的責任,再加上這幾天流浪漢時不時去找趙豐,會使他處於緊張恐懼的狀態,所以,最後結局就是他被眾多負麵情緒所困擾,繁衍的壓迫感同樣也會使得他的生活變得無味,最終能不能夠逃脫,也隻能看他自己。”
聽了淩決的話,冷若塵思酌片刻,隨後勉強揚起笑容,“他隻是一個小孩,你說的這些會不會太……”
“就是因為是小孩才這樣做,若是成年人的話就會很麻煩,成年人與小孩的不同之處在於對待事物的理解,我們常會被表麵現象蒙蔽雙眼,而小孩則很容易看到本質,展現出的情緒也很純粹。”抬眼望向冷若塵,而淩決冷峻的麵容也變得更加鋒淩,“至於現實,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但從香雪口中聽到趙豐這幾天不開心,又聽到趙豐見到流浪漢就逃跑,這兩點就已經足以證明了。”
沉默了會兒,冷若塵抓了抓頭發,“是不是有些殘忍,他畢竟隻是個孩子。”
“又在可憐嗎。”淩決靠向椅背,歎了口氣,“如果他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了了話,那可能像張林剛那樣以後成為弱勢群體,相反,如果他能夠靠自己理清其中的道理,可能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所以我做這件事不並是在為香雪報複,而是在救贖他。”
“那……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吧。”
“沒有。”淩決平靜的回答說,“等我們回去,我會將這件事誇張化,告訴香雪。”
“為什麽?”聽到淩決說出香雪,冷若塵顯得有些激動。
“事件因為香雪產生,所以也隻能靠香雪收尾,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看到冷若塵緊張的表現,淩決不禁笑了笑,“放心,香雪沒你想的那麽脆弱。”隨後拿起筷子夾了口菜,忽然頓了頓,緊鎖著眉,“有時……香雪比我更了解事情的本質。”
11.03 周四 陰
初入這個學校的時候,我還沒有什麽察覺,以為離青春的結束還有很遠的距離,可直到後來,我聽到很多人都在談論各自的青春往事,這才意識到,原來高中,即是青春,大學不過是屬於社會中的一個圈子罷了。而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我仿佛跟隨著他們的訴說,一起去體驗我未有過的青春,那些歡樂,悲傷,趣事,隔閡,如同身臨其境般感同身受。不過聽到最多的,還是那些失敗或成功的愛情經曆,即使有些人講了不下十遍,但每次,我都聽的很入神。
可能,與他們相之比較,我並沒有所謂的青春。
而我青春的空白世界,貌似隻有兩個背影,一個我曾經追溯,一個我現在追溯。
“以後我會遇到比你更好的人。”
記得這句話我曾經對蘇沐冰說過,現在想想,也是蠻可笑的。
至於淩決,現在我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好像從始至終,我們都不在一個平麵,可能隻是因為某種原因我們才勉強相處那麽一段時間吧。
我的世界他了如指掌,而他的世界,卻觸不可及。
也不知這樣的時光還會持續多久,雖然有時會很難過,可仔細斟酌話,倒也沒什麽,畢竟,有些感情真的會像樹蔭下的光斑,即使落在手心,也不能夠把握。
閉住筆蓋,合上日記,隨後放置在背包內,在傾靠附身時不覺看到窗外城市的夜景,與昨日並無太大區別。怔怔片刻,隨即拉住背包的鎖鏈,回身繼續臥坐在床上。
繼續望著窗外的夜景,惝恍一陣,忽然小雨落下了一滴無題的淚水。
“如果,我是說如果,未來我變成你討厭的樣子,你會怎麽做?”漆暗的夜空下,蕭斕與沈易言坐在家門不遠處的一石階處,映著微弱的月光,望向遠處黑色的山巒。
微皺了皺眉頭,沈易言別頭望著蕭斕,雖看不清她的樣子,但卻能夠感受到,她有什麽難言之隱,頓了頓,“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咧開嘴角揚起笑容,蕭斕搖了搖頭,“沒,就是隨便問問。”
“回來!要鎖門了!”
突然聽到喊聲,回頭看到二哥站在大門口處,隨後便跟著蕭斕走進了家。
院子內的那條黑狗見到兩人仍舊狂吠了兩聲,接著二哥上前踹了一腳,才嗚咽著趴下了身。
“我想,我能夠陪伴在你身邊,直到你變回原來的樣子。”沈易言在蕭斕耳邊輕聲說道。
聽到沈易言的回答,蕭斕別頭望向沈易言,而眼神之中,似乎除了震驚,還有一絲悲涼。
“別磨嘰了回去睡吧。”二哥白了一眼,隨後對沈易言指了指堂屋,“你就在堂屋睡吧。”說罷手臂一把耷拉住蕭斕的脖頸,“你就和我們哥倆在東屋住吧。”
見蕭斕有些難堪,沈易言忙言道,“堂屋不是有兩支床嗎,我和蕭斕就在堂屋吧,蕭斕去二哥你們屋子的話是不有些擠。”
“滾蛋,有你什麽事,我們兄妹這麽長時間沒見,晚上敘敘舊。”二哥嚷聲道。
回頭望向沈易言,蕭斕怔怔片刻,“易言,你就……”哽了哽喉嚨,“……你就聽二哥的話吧。”說罷,蕭斕便和二哥朝東屋緩步走去。
“明天我想去看看媽,能帶我去嗎?”蕭斕抬頭望著二哥,怯聲說。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帶你去。”
直至兩人走進屋子內,沈易言才回去堂屋。也沒關門,拿起床上的笤帚掃了掃了床上的浮塵,隨後雙臂抱著後腦勺躺在床上,思來想去不知二哥為什麽這樣做。
不過看蕭斕的家庭關係倒蠻緊張的。
“對了,我還有個問題。”冷若塵挽著淩決的胳臂漫步在寒川的街巷中,“你以前給我照片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還留著嗎。”
“一直留著,你瞧,我都放在包內。”說著冷若塵打開手提包,從夾層中抽出一張相片,相片中,冷若塵持著傘行走在雨中,雖身旁的路人與車輛有很多,可卻能夠直觀的確定冷若塵是主角。
撇眼看了看,接著回答說,“意義很多,就看你怎麽理解。”麵容依舊冰冷,“可能是過去的一張證明,也可能是未來某種事件的結局,也有可能是將要發生的一個橋段,當然,它可能僅僅就是一張照片,並沒有什麽意義。”隨後望向冷若塵,淩決饒有興趣的問說,“你願意相信哪一個?”
“嗯……”冷若塵想了想,揚起笑容回答說,“我更願意相信它是你對我的一種證明。”
“什麽證明?”
“在你第一次遇見我時就喜歡上我了啊。”
“嘁~”淩決表示不認可。
“怎麽,不服氣啊。”冷若塵衝淩決笑了笑,隨後朝淩決撥弄了弄頭發,俏皮的說,“頭發喜歡嗎?我發質可是出奇的好。”
抿了抿嘴唇,淩決極力製止著笑容。
接著冷若塵又跑到淩決麵前,“這麽漂亮的一個姑娘在你身邊就不知道珍惜嗎。”
“少來~”淩決終究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了啊。”抬眼看了看淩決,“這不笑的挺好看的嗎,怎麽一天陰沉著臉,和誰欠你錢似得,你麵癱啊。”說罷,冷若塵便朝前跑去。
“你給我過來。”淩決大笑著,接著去追前麵的冷若塵。
砰砰砰
蘇沐冰敲了敲門,隨後打開對坐臥在床上的小雨說,“明天早點起來吧,來了一整天了,也沒帶你去轉轉,凡城有些地方挺好玩的。”
“嗯,好。”小雨點了點頭。
似乎蘇沐冰看出了些端詳,伸手關掉了燈,“別瞎想了,趕緊睡吧。”說罷,蘇沐冰便閉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