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要求
“也沒什麽東西，冰箱裏就剩了點舊菜，不介意吧。”茶幾處擺放了兩疊素菜，蘇沐冰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向對麵沙發處的小雨說。
“沒事，這個就行。”小雨笑了笑，隨後扒了口米飯。
蘇沐冰埋著頭吃著飯，也沒有提什麽話題，而屋子內的空氣好似凝聚在一起。沉靜了會兒，小雨顯得有些不忍，沒由來的說道，“我們大概有一年沒見過麵了吧。”
“淩決他還是原來的樣子嗎？”蘇沐冰搶過話說。
“嗯。”小雨點了點頭，“之前的書信不是也和你提過嗎？”
“信歸信，不如親眼來的真實。”蘇沐冰輕揉了揉雙眼，隨後放下了筷子，側頭望向窗外，似是在歎息，“若塵還好吧，很久沒聯係過她了。”
“大概吧，現在淩決我都找得很少。”抬眼望向蘇沐冰，他的目光仍舊聚焦在窗外，不覺也順勢望去，可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沒有，頓了頓，回眸再次望向蘇沐冰，“你呢？你還好吧。”
……
沉默片刻，蘇沐冰眨了眨略顯濕潤的眼眸，揚起一抹淺笑，點頭回答說，“蠻好的。”
看著蘇沐冰緊鎖眉頭的樣子，小雨不自覺的問說，“是因為我沒有提前和你打招呼突然過來，所以你生氣了嗎？”
聽到小雨的話，蘇沐冰顯得有些煩躁，微皺起眉頭，“你有病……”似是注意到自己說錯了話，隨即又換作平常的語氣，“沒有，你想多了。”
抿了抿嘴唇，小雨傾身靠在沙發上，哽了哽喉嚨，“但願真的是我想多了吧，可現在看你的樣子，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你怎麽這麽矯情，都說了沒事你瞎想什麽呢。”蘇沐冰嘖了口氣，正當蘇沐冰張口準備說話時，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的來電人，白了一眼便掛掉了。
“誰啊？”小雨問說。
“一個朋友。”蘇沐冰抓了抓頭發，咧嘴尷尬的笑了笑，“抱歉啊，這幾天有些煩，剛剛語氣重了。”
“沒事的。”小雨勉強揚起笑容。
“晚上不嫌棄的話就在這兒睡吧，我睡客廳，你睡我臥室，我那兒還有新的床單被罩，換換就沒事了。”
“不用了，我……”
“別沒事沒事的，去酒店住不得花錢啊，能省就省點。”說罷，蘇沐冰便回到臥室，在衣櫃裏翻找著。
托著下巴環視客廳的一切，待起身準備去幫蘇沐冰時，便聽到他的聲音。
“等會兒我就進去了，她待不了幾天……”臥室門輕閉上，而蘇沐冰的聲音也被埋沒。小雨本想去偷聽，但又覺得不妥。
不大一會兒，蘇沐冰抱著一堆衣服朝衛生間走去，路過客廳的時候朝小雨說道，“謝謝你幫我掃的地，房間我已經收拾好了。”
小雨點了點頭，待蘇沐冰進到衛生間的後，不覺垂下了頭。
蘇沐冰的房間和整個客廳的反差太過強烈，小雨並不認為像他所說的那樣，合租的人不常在，不然也不會收拾的這麽幹淨。
此刻的小雨，是這樣想的。
可，那又怎樣？
本以為他還是會像以前那般陽光，可如今看來，記憶也不過是欺騙現實的虛幻，至於那些信，小雨真的有些懷疑是別人幫他代寫的。
想象與現實達不到統一，便擅自懷疑別人，這一年間我們光靠書信中的文字，彼此便真的能夠了解嗎？昨天他在做什麽，今天又遇到了什麽，不在身邊，這些根本不會了解。距離是產生隔閡的重要原因，但沒有試圖走進對方的世界，才是問題根本的溯源，而此刻我竟在懷疑那個曾經要好的夥伴，到底是被時間衰落了身心，還是我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起身走到衛生間門口，看到蘇沐冰正在放洗衣機內的水，回頭看到小雨，蘇沐冰微皺了皺眉頭，“怎麽了？”
“我幫你吧，忽然想起幾件有趣的事，逗你笑笑。”小雨綻開笑顏。
愣了愣神，蘇沐冰不禁也咧開了笑容，“是嘛，我剛好也有，看誰的好笑。”
不知是因為秋末空氣太過冷寂，還是昏噩的天空不見光亮，從天橋的視眼望去，雖兩旁樓房的窗燈與霓虹映耀了城市，可腳下街道的行人，卻寥寥無幾，連車輛都很少過往。
像是一座空城。
於揚身著一件黑色夾克，雙臂扒著護欄，望著此刻的陌都。沉靜了一會兒，側目望向站在一旁的冷若塵，撇嘴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說這句話是真是假，但我能夠感覺到你對我並沒有意思，如果這是真的，那我隻能認為，是你寂寞了。”
白了一眼，冷若塵有些不耐煩，“我又不是在求你，別擺出一副自得的樣子。”
“那好。”於揚走到冷若塵麵前，雙手圍抱著她的脖頸，額頭輕觸額頭，四目相對，冷若塵不覺半閉垂眸，隨後於揚咧開一勾微笑，“今晚陪我去酒店，算是我們真正的開始。”
“你把我當成什麽！”冷若塵一把推開於揚吼道。
“我把你當成什麽？那你把我當什麽？有他媽男朋友還找我，你什麽意思！”於揚不禁也吼道。
聽到於揚的話，冷若塵愣了愣，這才想起之前淩決拿自己的手機和於揚通話的那件事，隨後解釋說，“你誤會了，那次是我朋友拿著我手機，開玩笑的，如果我真有男朋友的話，這麽晚了，也應該會給我打電話。”
“那聽你的意思是一個人生活？”
“呃……”
“算了。”於揚擺了擺手，“我也不想問你太多，如果你誠心的話，下次給我打電話，就洗幹淨身子，我們重新開始，你真心對待我，我自然也真心對待你，如果是其他原因的話，那我們就在這裏分開，以後也不要聯係，畢竟我對你一無所知。”於揚歎了口氣，抬眼望向天空，“和一個不了解的熟人在一起，真的很讓人不安。”說罷，於揚回身朝樓梯走去。
望著於揚的身影漸漸消失於黑暗中，冷若塵一時間淩亂了，隨之一股恐懼也湧上了心頭，並不是因為恐懼於揚會做出什麽，而是不知淩決接下來會怎樣做。
剛回到家，香雪便喊著姐姐撲在了冷若塵的懷裏，別頭望向淩決，他神情未變，依舊看著電視。摸了摸香雪的頭，冷若塵便帶著香雪朝二樓走去。
過了約半個小時，淩決聽到緩慢沉重的腳步聲，接著看到冷若塵走了下來，站在客廳門前，怔怔的看著自己。
…… ……
停滯的空氣大概剛好有五秒，冷若塵開口說道，“於揚的事情什麽時候能夠結束？我想盡快做完。”
雙腿搭在茶幾處，手指捂著嘴唇，淩決沒有言語。
“於揚說要我陪他睡一晚上，才肯答應和我交往。”冷若塵哽了哽喉嚨，雙眸泛起了紅暈。
“這樣啊，我之前也想到過會有這種情況。”淩決冰冷的回答說。
抿了抿嘴唇，冷若塵仰頭想讓眼眶中的淚水倒流，隨之深呼口氣，“你也希望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吧。”
“希望這種東西在我這裏根本不存在，我隻是根據當前的事情試想之後的結果，怎麽看是你的事。”
“其實我知道你不會傷害香雪，而我為你做這種事的原因，我想你也應該能夠知道。”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淚水，頓了頓，冷若塵繼續說，“你說希望對於你來說不存在，我並不這麽認為，如果真的不存在的話，那葉羽對於你來說又算什麽？”
淩決嘖了口氣，但也沒有說。
“現在身邊除了你，我沒有什麽人可以值得信任，雖然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又能每天見麵，可有時我仍舊會覺得孤單，葉羽可能是支撐你的唯一動力，但對於我來說，你才是我唯一的動力，是你讓我變得完整，同樣也是你讓我變得零碎，我不知該恨你還是該愛你，或許你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存在，而如果你應允我接下來的要求，可能我才會找到真正的答案。”抿著嘴唇，冷若塵側頭望向別處。
“香雪呢？香雪難道不是你的希望與動力嗎？”
“我需要為香雪帶來希望，而不是香雪為我帶來希望。”
“什麽要求，說吧。”淩決仍舊冷顏冰眸。
怔怔片刻，冷若塵沒有言語，接著緩步走進了淩決的臥室。
目光始終聚焦在電視機上沒有轉移，而捂著嘴唇的手也始終沒有離開，待當淩決撇開一勾微笑時，寒霜的眼眸竟落下了淚水，伸手拭去，看著濕潤的手背，忽然嗤笑了一聲。
走進臥室，看到冷若塵坐在床上，赤身背對著自己，沒有回頭，平靜的說道，“我不想將我的初次變得肮髒，當然你也不要自滿，這是我……”
“別說了。”淩決嗤了口氣，“如果你真的覺得支撐不下去，你可以退出，我再另尋別人……”
“你說的別人就是小雨吧。”冷若塵搶過話說，“我一個就夠了，沒必要牽連小雨。”微垂下眼眸，“你曾說過，無論任何事都具有雙麵性，這句話我牢記在心，但我從來沒有認可，所以今晚我也想驗證，而更重要的，是我想幫你離開你那陰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