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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起始

  倚靠著落地窗旁的牆壁,小雨手持著一本《堂吉訶德》翻看著。學校圖書館內的人並不是很多,大概是多數學生不習慣於書籍或者這種安靜的環境吧。


  自從小雨上大學一年來,閑暇時總會去圖書館坐一兩個小時,根據某些特定的數字來看書,比如今天幾月幾號,就看第幾列第幾排第幾本,或者拿看完上部書的筆畫來尋找。而看書的範圍也很廣,國外神話、人物自傳、曆史名著、青春文學等許多。自己也不知看這些書有什麽用,許多剛看罷,便想不起內容,零零散散。也許吧,現在的看書,隻是為了消除一個人的寂寞,避免被這種情緒所壓製。


  若說存在於虛幻也不過分,畢竟虛幻與現實,本就是互通的存在。


  但無論身處哪個世界,誰也不想一個人。


  忽然一杯熱飲出現在了眼前,抬頭望去,小雨看到秦凱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旁,同樣倚靠著牆壁。


  合上書,接過熱飲,小雨抿了一口,隨後看到秦凱也拿了一本《堂吉訶德》翻閱著,撇眼望了望小雨,咧開一抹微笑。


  將香雪安置在店內後,淩決便先行離開了,說下午有些事,而冷若塵自然也就默許了。雖然工作期間有小孩影響不怎麽好,但好在店內隻有她們兩個員工,況且,這是他母親的店,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曦暖的日光透過玻璃幕牆滲透整個鋼琴店,一排排陳列的鋼琴全被溫色所籠罩,留在黑色頂蓋上的光亮反射於牆壁處,印出一圈圈暖色的光斑。冷若塵俯身托著腦袋寫著工作日程記錄,左眼深刻可以感受到側麵而來的眩光,帶著光刺插入眸中,雖失去了一半視眼,卻喜歡這種溫柔的感覺。


  “若塵,你瞧,他又來了。”陳霜站在櫃台前,拍了拍一旁的冷若塵。


  側目望去,那位賣糖葫蘆的中年男人將自行車停在門口,隨後仰頭走了進來,撇眼看了看陳霜和冷若塵,也沒有言語,直接朝衛生間走去。


  “真是服了,現在他說都懶得說。”待聽到衛生間的閉門聲後,陳霜沒好氣的說。


  而冷若塵聽後也沒有說話,別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香雪,微皺了皺眉頭。


  直至嘩嘩的水流聲休止,兩人才看到中年男人手持著擰幹的毛巾出來,隨後走到門口,正推車準備走時,冷若塵忽然喊住了中年男人。


  “大叔請等下。”說著冷若塵牽著香雪的手小跑了過去,指了指泡沫靶子上的糖葫蘆,“這個怎麽賣啊?”


  中年男人低頭看了看一旁的香雪,頓了頓,隨後仰目望向天空,不鹹不淡的說道,“兩塊。”


  “這樣啊。”冷若塵仍舊揚著笑容,隨後拿出錢包,“那給我拿兩根吧。”


  接過錢,中年男人若平時一般完成交易,隨後跨車揚長而去。


  回到店內,冷若塵撇了撇嘴,略顯失望的說,“沒戲了,這人太差,用咱們的衛生間了這麽多次,且不說免費送,連優惠都沒有。”說著冷若塵將一根遞給香雪,另一根遞向陳霜。


  “確實很扯淡。”陳霜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不屑道。


  回到吧台,冷若塵托著腦袋轉著手中的碳素筆,忽然聽到手機響。


  「夕陽西下,落日淪為赤色,染紅周邊的淨雲,小巷內,路燈還未蘇醒,顯得陰暗麵格外凝重,而道路也被分割成兩種極端的色彩。


  爺爺走時鎖了門,也沒說去了哪裏,一個人在家顯得太過孤單,幼小的淩決便雙手抓著黑色的鐵欄門,望著麵前陳舊的小巷,觀察紅霞是怎樣消散,熾燈光又是怎樣降臨。回頭望了望擺放在院子內的溜冰鞋與玩具,白了一眼。可能是一個人玩耍過於無聊的緣故,現在奢望會有其他人融入視線,即使彼此隻是眼神的交匯。


  但過去了半個小時,依舊無果,甚至連一位路人都未經過,眼前的世界,除了天空,其他都是一層不變的景色,如若時間定格一般。


  半拉下眼皮,不覺蹲下身,看著布滿灰塵的地麵,拾起一根枯枝,劃著X號。忽然眼中閃過一縷光亮,抬頭望去,一位約二十左右的少女步履輕柔朝小巷深處走去,身著灰色的棉質打底衫,下身為白色休閑褲,黑色的三七分沙宣短發在昏暗的天空下,更為深沉。


  忽然少女留下腳步,冰寂的眼眸望向淩決。


  夕陽離去,路燈還未明亮,本以為月亮與太陽同升同沒會感受不到徹底的黑暗,但卻忽略了今夜是新月。


  少女仍舊望著淩決,而淩決也依舊望著少女。


  看不清她的麵容,卻能夠感覺到,她看得清自己。


  輕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待再次睜開時,周邊的路燈竟全部通明,可少女,卻消失了蹤影。」


  “有點氣餒,等了那麽久,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陌生人,但卻看不清她是什麽模樣,連太陽是怎樣消失,路燈是怎樣亮的也沒看到,好像一直在錯過期待的東西。”淩決坐在沙發處,手指交叉托著下巴,身旁的8唐蘭則握著一杯熱水。


  唐蘭的家在離服裝店不遠處的一棟公寓內,雖一個人住,但客廳整體看起來卻相當的充實,牆壁上擺放著油畫和她個人的藝術照,也養有許多花,懸掛的電視旁放有兩座生態水族箱,一座養有幾條血鸚鵡,而另一座,則養著一隻海月水母,茶幾上也放有木質茶具。


  “那你第一次見葉羽的時候在想什麽?”唐蘭翹腿靠著沙發,隨後傾身彈了彈煙灰。


  “當時我在想……”說到這裏,淩決噗嗤笑了一聲,抿了抿嘴唇,“我在想我需要一種超能力。”


  唐蘭同樣也咧開微笑,“超能力?”


  “嗯,對。”淩決點了點頭,“一種能迅速長大的能力,長到和她年齡相仿,這樣就可以……哈~”淩決好笑的搖了搖頭。


  “沒看出來這麽不正經啊。”笑容漸漸消散,唐蘭又問說,“她是哪裏人?”


  “不知道。”淩決攤了攤手回答說,“和她認識好幾年,從來沒有聽她說過來自於哪裏,也沒有見她父母打過電話之類的,同樣也沒有見她要回家什麽的,像是突然出現的一個人。”


  “她沒有朋友嗎?朋友應該知道吧。”


  “她從來都是一個人。”淩決說著端起茶幾上的水杯抿了口。


  林水玉更加疑惑了,“那至少有證明身份之類的證件吧。”


  搖了搖頭,“沒,她自殺之前將所有的證件都銷毀了,房東也僅僅知道她的名字,並且那時候租房子並不謹慎,沒有合同之類的東西,可能政府會有她的信息,但這些對我來說不怎麽重要,隻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


  “聽你這麽一說,倒感覺這個人挺神秘的。”


  淩決笑了笑,“其實就像她說的那樣,在如今這個社會,把所有的身份信息全部抹掉,就和死人沒什麽區別了,雖社會不承認,但你的確存在,那麽,社會就不會在意你的生或死,雖從表麵來看百害而無一利,但如果反向思維的話,便可以做很多事,無論是好或壞,都要方便的許多。”


  唐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是因為什麽而自殺的?”


  放下水杯,身子傾靠著沙發,深歎口氣,“應該是頹廢吧,我一直在看她的筆記,裏麵很多話明白不了,需要驗證,同時我也記錄了下來。”


  “那你所做的事就是在證明她的理論嗎?”


  “啊,對。”抬眼望向牆壁上的一副唐蘭的半裸寫真,怔怔片刻,“領會她的筆記,做她生前做過的事情,還原她的經曆,了解頹廢到底是什麽樣的情緒,為什麽能夠使她走向死亡。”


  “那你自己沒有想要做的事情嗎?”唐蘭顯得有些迷惑。


  “這就是我想做的事,同樣我我現在的夢想。”別頭望向唐蘭,冰冷麵容浮現一絲微笑。


  “她叫什麽名字?”


  “葉羽。”


  聽到這個名字,唐蘭身子微顫,隨後佯裝笑臉說,“晚上就在這兒吃飯吧。”說罷,唐蘭便朝廚房走去。


  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半了,而電腦桌旁紙上的電話號碼也全都被勾劃掉,今天比以往更早完成任務,但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惝恍無意,忽的想起了曾經在商場服裝店工作時,與同事交談張明軒對自己的好,明知同事們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但自己的臉上,卻始終布滿幸福的笑容;也想起了每晚下班回家後,見他在廚房忙活做飯時的情景;又想起了閑暇時同他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以相片的形式記錄下每處風景,歡笑,愉悅,美好,回顧記憶的影片,欺騙著自己沒有汙色,但當播放到末尾時,那醒目的斑駁最終還是出現了,損壞了所有的記憶。


  抓了抓頭發,整理了整理思緒。


  貌似,和沈易言生活了將近一年多,彼此都沒有一張照片能夠留戀。


  現在已經在一起了,為何要用留戀這個詞?難道你想離開他去追隨張明軒嗎?

  “不不不,沒有那個意思。”側目望向一旁,蕭斕看到另一個自己翹腿坐在桌上,眉宇間的蔑視,似是在嘲笑著自己。


  那你為什麽要執著於相片?對於你來說,相片的另一層含義便是張明軒吧。


  我僅僅是說了相片而已,沒其他想法。


  那既然是這樣,你又緊張什麽?

  哽了哽喉嚨,蕭斕輕咬著嘴唇。


  沒,你理解錯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怎麽會理解錯?你是害怕麵對真實的自己吧。


  “滾開!”突然蕭斕大吼一聲,揮手甩向了桌上的自己,但她卻在一瞬間消失不見,而桌上的文件也都被推在了地上。整個工作室的人員聞聲也都望向這邊,原本嘈雜的聲音一時也變得分外安靜。踢踏的高跟鞋聲逐步臨近,主管停在電腦桌前,扶了扶眼鏡,望著蕭斕,有些慍怒的說道,“你怎麽回事?”


  輕揉了揉雙眼,緊繃的麵容緩緩抬起,伸手擦拭額前的冷汗,蕭斕歉仄的說,“呃……李主管,對不起,嗯……我有些不太舒服,能提前回去嗎?今天的任務也完成了。”


  主管看著蕭斕恍惚的神情,遲疑了會兒,隨後點點頭,“那你先回去吧,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再來上班吧。”


  慌忙收拾好東西,蕭斕手持著外衣便朝工作室外走去,與此同時,同事們的目光也都匯聚在蕭斕身上,直至聽到閉門聲,才恢複以往的喧嘩。


  站在電梯內,緊靠著壁角,呼吸也變得急促,生怕看到另一個自己。


  叮——


  電梯尖銳的聲音忽的響起,不覺打了個冷戰,但門卻遲遲不開,僵硬的手指猛戳著開門鍵,待剛露出點縫隙,便硬從中擠了出去,而門外等電梯的人們見王寧雪昏然的表現,也僅僅是多望了一眼,便轉移了視線。


  行走在寬廣的大廳內,快步朝外走去,耳邊似乎已經屏蔽了所有聲音,如若彩色的默片。一位西裝革麵的男人打著電話扶靠著大理石圓柱,撇眼望了望自己,下意識的垂頭避開,隨後又遙向另一處,看到吧台處幾個人好像遇到了什麽矛盾,與服務員發生爭執,目光稍移,又看見一邊的長椅旁,一位孕婦躬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紙巾,動前台作艱難又浮誇。撫了撫眼角,集中精神繼續朝前走,忽的看見一位身著白色小西服的女人從身旁經過,瞄了自己一眼,恍惚間,看到她有著一張自己的麵孔,待回過頭時,卻發覺那人身著黑色的西服,又看了看手中外衣,是一件白色的西服,隨後忙推開推拉門走了出去。


  “喂,你在逃避什麽?”


  別頭,蕭斕看到另一個自己傾靠著牆壁,帶著黑框眼鏡,一手拿著座機,一手拿著話筒,學著自己工作時的樣子推薦著產品,即使這舉動與白光世界顯得格格不入,但能夠確定她在嚐試替代自己。


  嗓子忽然有些幹渴,捏了捏喉嚨,沒有應她的話。忽的看到公交車駛來,便加快了腳步。


  擁擠的公交車內,一位女士從座位上剛離開下車,蕭斕便搶住了座位,雙手抱著衣服與挎包,別頭望向窗外的風景。忽然車子停下,慣性使得身子不覺朝前傾倒,抬頭環顧身周的人們,並沒有發現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平靜似乎往往蘊含著恐懼,沒有發覺她的身影,反而更加不安。


  車子到站,下車後,回眸又望向車窗,仍舊未能發現。


  傍晚時分,小巷內的人流非常之多,垂頭朝家走去,生怕她又會隱藏在其中。


  不過幸好路人習慣了冷淡,就算現在自己麵容驚色,發梢被汗水浸濕,但這狼狽的模樣仍舊提不起他們的漠然。


  如果保持這樣的話,她就應該不會出現。


  不覺咧開一抹微笑,可卻在揚起嘴角的那一刻,貌似從另一個維度看到了另一張嘴唇同自己在笑。


  猛然抬頭,看到木質的樓門前,她濃妝豔抹,穿著暴露的嫵媚著身姿,挑逗坐在一旁木然的房東,撇眼望向自己,朱紅的嘴唇敞開笑容,隨之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若剛才的電梯聲令人不安。


  似乎看到她的模樣又驚醒了沉睡已久的過去,恐懼衝上心頭,下意識的退步,就在轉身打算逃跑的時候,僅存的理智終於打破了恐懼,揮臂將手中的挎包甩向了她,而邊角的金屬劃傷她惡心的臉頰,接著蕭斕閉眼瘋跑進了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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