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討論
雖已入初冬，但岔口處楓樹的枝椏卻還殘留了幾片楓葉，貌似是在向寒冬作出挑戰。小雨靠著樹幹等待著淩決，而手指則不停歇的敲打著鍵盤，似是在寫什麽東西。
蘇沐冰坐在遊園的那座白色長椅上，閉目戴著耳機聽著歌，打發無聊的時間。旁邊的背包裏放置著一台還未拆開包裝的電熱扇，撐得背包鼓鼓的。張開雙眼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岔口有位女生，穿著一件淺灰色的呢子外套，下身著白色的小腳褲，頂著鬆散的針織帽，微低著頭，手中的屏光映照於臉龐，輪廓的陰影顯得更加深重。昏暗的天空下，她的整個身影與背後的楓樹儼然形成一副唯美的畫作。
望著她，蘇沐冰嘴角不覺揚起一抹微笑，隨即朝岔口處走去，可剛起身，卻看到那位女生朝自己這邊望來，以為是在注視著自己，可當揚起手臂準備打招呼的時候，卻看到一位男生朝女生走去，這才醒悟是在望向他。尷尬的抓了抓頭，蘇沐冰望著那位男生，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公寓的地下室內，香雪躺在床上還在睡覺，而冷若塵則整理著衣物。地下室共兩間房，靠近門外放置著床、衣櫃等一些必要家具，而裏側則是廚房，灶台與洗菜池安置在這裏，雖在這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緊湊，可卻收拾的非常幹淨。看了看時間，冷若塵嗤了口氣，貌似在等待著誰。
忽然聽到敲門聲，待冷若塵打開門後，便看到蘇沐冰過來了。
“你拿的什麽啊？”冷若塵指了指蘇沐冰手中的東西問說。
“這不天涼了嗎，家裏這個一直沒用，我尋思給你拿過來。”蘇沐冰將電熱扇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隨後看了看時間，“快走吧，要遲到了。”
“哦，沒事，我等會易言。”剛說罷，便聽到樓道內的腳步聲，接著看到沈易言踱步走來。沈易言見到蘇沐冰打了聲招呼，便和冷若塵走了出去。
行駛在前往學校的道路上，小雨別頭望向淩決，似是有什麽話想要說，而淩決貌似看出了端詳，撇開一抹微弧，“如果冷若塵加入我們這一列，你會介意嗎？”
“啊？”小雨揚起不自然的笑容，“什麽介意？不會啊，有新朋友不是很好嗎。”雖這麽說，可聽到淩決的話小雨心裏還是一陣空蕩蕩的感覺。隨後望向一旁沒有言語的淩決，抿了抿嘴唇，“淩決，放假後可以陪我去寒川嗎？”
“你就這麽想去那裏？”淩決微皺起眉頭，待看到小雨神情有些失落，便輕淡的回答說，“到時候再看吧。”
到達學校後，小雨剛坐到座位上，郭宣菲便湊了過來，而小雨看到郭宣菲不屑的樣子，大概便知她又在和自己埋怨那個名叫“張穎”的女生。
自動屏蔽耳旁的聲音，小雨望向坐在中排的張穎，她翻閱著書複習著功課。雖郭宣菲時常和自己說她的一些事情，可在小雨看來，她不過是個安靜拘謹的女生罷了，可能，是郭宣菲出於對她的嫉妒，才這樣做吧。
聽到上課鈴響，同學們坐回了座位，不大一會兒班主任進來了。班主任是一位約四十左右的女人，戴一黑框眼鏡。
環視了遍教室的學生，班主任扶了扶眼鏡，隨後說道，“從這周開始，每周周三的早自習，改為學生自講課，直到畢業。”話音剛落，便聽到學生們的一片唏噓聲。
拍了拍講桌，班主任繼續說，“這也是學校討論得出的方案，也是為了你們能夠更好的接受自我。”說著班主任不覺望向後排漠然的淩決，頓了頓，“好了好了，大家別吵了，我們開始吧，哪位學生想先來？”
聽到班主任的話，學生們大都低下了頭，不敢直視，而淩決托著腦袋環視了遍教室，抓了抓頭發，接著舉起了手，淡言道，“我先來吧。”
而見淩決舉手，不少學生都在小聲議論偷言，一些猜測淩決又準備給老師出什麽難題，一些則不屑於淩決，認為淩決根本沒有講課的天賦，而另一些則在嗤笑淩決的行為。
似乎班主任早已預料淩決會第一個上來，並沒有表現出驚訝的神情，待淩決上到講台處的後，班主任便下去坐在了小雨身旁的空座位上。
手托著講台，淩決望著台下的學生，隨即咧開一勾微弧，接著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討論”兩個字。
“這節我們是討論課，一共三個討論點。”
一些學生看到認真的淩決，不覺笑出了聲，可當看到他冰冷的眼眸時，似乎是出於恐懼，趕忙埋頭閉上了嘴。
“第一個論點。”淩決說著背過身在黑板的左邊畫出了一個針線筒，“一個線筒被遺落在床下，身周沾滿了灰塵，可中間鏤空的紙質卻完好無損，和新的一樣一塵不染，那麽它到底是屬於幹淨的一列，還是屬於肮髒的一列？”望著學生，淩決的神情沒有一絲動蕩，隨後補充道，“誰想回答不用站起來，直接舉手說就可以了。”
“這有什麽可討論的？沒意義啊。”
“我感覺挺有意思的。”
“應該是髒的吧。”
…… ……
小雨回頭望向身後的同學，他們大都前後座四人聚攏在一起討論著，似乎是在有意的避開自己。別頭望向淩決，他在注視著自己，輕抿了抿嘴唇，小雨不知該和誰一起討論。忽然一旁的班主任側過身，緩解了一個人的尷尬，“這個問題挺不錯的，路小雨，你覺得線筒屬於什麽？”
“呃……”小雨咧了咧嘴，不知該怎樣回答。
忽然一位長發女生舉手示意，接著說道，“我覺得它是肮髒的，因為純潔的事物一旦受到侵害，那麽它就很難回到最初的本質，所以它隻會越來越髒，再也幹淨不了。”
長發女生剛說罷，另一位微胖的女生忽然反駁說，“它的肮髒隻是外表，內心是純淨的，我們看待事物不能隻看待表麵。”
“可它並沒有內心，中間是空的。”一位男生搶說道。
“它就是髒的。”另一位矮個子男生說道，“就像一盤肉菜和一盤素菜，用的東西都一樣，可放一塊肉就變成肉菜，不放肉就變成素菜，一個道理，所以它既然有髒的地方，那就是髒的。”
聽到這位男生的比喻，同學們不禁哄笑起來。
淩決遙向小雨，問說，“你呢？路小雨，你覺得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