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而無望兮
金龍一聽到風裏溪的名字，就做出怒相，墨鷺羽皺眉道：“好好的，提那個人做什麽。”
墨展作揖回稟道：“那貓妖是個剛成型的女孩兒，大家都說，她很粘著風裏溪，風裏溪還給她賜名‘類’。”
“哦？女的貓妖？”墨鷺羽饒有興趣地看著墨展，繼續問道：“還有何其他的消息？”
墨展搖搖頭道：“貓妖剛隨著風裏溪回到瀛洲，還沒什麽動靜。”
墨鷺羽沉吟一會道：“派人暗中看著，”他想了想，又抬手道：“不必派太多人，大家還是留在黑水崖訓練。”
墨展回稟了一個“是”，就抱拳退下了。
墨鷺羽碰了碰金龍的鱗片，低聲說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道理講出來，還是太單薄了。”
雲水揚每日都在演練劍術，但畢竟眼界有限，又得不到名師指點，進步也進步不到哪去。不過當墨鷺羽暗中查看她練武時還是吃了一驚。
雲水揚此時已經看開了，心中隻有一個保護靈山的念想，日日練武也是心無旁騖。風劍術的成因本就是兩人心意相通共同研討出來，雲水揚此時心中對風裏溪的悔恨已不再強烈，練起來也順手了很多。
隻見雲水揚手中的劍時而帶風，時而又被風包裹地幾近無形。墨鷺羽是個武癡，天分也好，一時間看不懂其中的關竅，便忍不住拍手走了出來。
他笑道：“雲姑娘一月之內就有此進益，實屬難得！我第一次看到姑娘劍術之時，就覺得詭譎莫辨，姑娘可否賞光指點在下呢？”
雲水揚挽了個劍花，將劍背過身去，笑道：“墨王怎麽日日待在靈山呢？”
“靈山鳥語花香，世外桃源，又能看美人練劍，我自然是不想回我那黑水崖去了。”
“墨王真是說笑了，”雲水揚轉念一想，反正她的事情墨鷺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索性坦然道：“這劍術叫‘風劍術’，是我和風裏溪共同研討出來的。我在靈山與你對打的那一場，用的是‘劍風術’，由我自創。”
墨鷺羽不禁皺了皺眉頭，風裏溪已經消失了半年了，這靈山上下和雲水揚的口中還是有他的話題，他冷笑道：“風上仙還真是好心思！”
雲水揚聽他話中不懷好意，倒也奇怪，便問道：“怎麽，墨王和風裏溪有過節？”
“我可不敢和一位上仙有過節。”
雲水揚向來不喜歡陰陽怪氣的論調，便皺眉說道：“我現在與風裏溪清清白白，墨王若是對我們倆還有什麽意見，大可說出來，不必這樣皮裏陽秋。”
墨鷺羽見雲水揚似乎真的有些怒容了，便咳嗽了一下說道：“我自然知道你們倆現在沒什麽關係了，方才我隻是說風上仙有好心思，可沒詆毀你呀。”
“此話何意？”
墨鷺羽笑著說道：“聽說風上仙在靈山之時，還給靈山上下講道？”
雲水揚開始戒備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劍正色道：“那又怎樣？現在靈山上下無人不恨風裏溪。”
“那是自然！”墨鷺羽湊到雲水揚跟前，輕聲說道：“但不可否認的是，當初確實有許多妖放棄了自己的法術，安安心心地隱於叢林。”
雲水揚不想和他磨磨唧唧，便退開一步不耐煩道：“你有什麽話就直說，不必這樣拐彎抹角的。”
“我隻是想說，這一切都證明風裏溪有些手段，什麽樣的妖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弱化妖性，”墨鷺羽意味深長地望了雲水揚一眼，續道：“不知瀛洲島上是不是有許多風上仙馴化的妖獸呢？”
雲水揚還沒搞清楚他想表達的意思，墨鷺羽就笑著搖了搖雲水揚的肩膀道：“好了，不想令人不快的話題了。你剛剛所練的風劍術，好像與在黑水崖使出來的有些不同了？”
“是，”雲水揚退開幾步，又將剛剛的劍術演練了一遍，對墨鷺羽道：“從前風劍術隻是以劍禦風，現在我想著，是否能以劍化風？”
墨鷺羽人聰明，聽雲水揚那麽說，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用扇子拍了拍腦袋道：“怪不得，我剛剛看你的劍似有似無。之前你劍上還隻是縈繞一陣風氣，現在連風都有些化為無形了。”
雲水揚見他立刻就懂了，也顯得很開心，點頭道：“正是，讓風化為無形就有點困難了，讓劍化為無形之風更是難上加難……”
“而且還要顧及風劍術和劍風術之間能夠順利轉換。”墨鷺羽插口道。
雲水揚一拍手道：“正是！不知這法子行不行得通，我現在隻有一味苦練了。”
墨鷺羽心想雲水揚認真起來還挺有兩把刷子的，便笑道：“無形之道，我在道術中倒是經常看到，你何不去研究一下道術？”
雲水揚此前倒沒想到過這一點，便皺眉問道：“道術？那不是凡間道士們學的東西嗎？我是妖身，怎麽能夠顧……”
“啊呀！”墨鷺羽用扇子點了點雲水揚的頭，笑道：“並非是讓你學，習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心領神會。你若是真能參透其中的道理，何愁不能運用到自己劍術之中？你如今已經可以自創劍法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雲水揚看著墨鷺羽緊盯自己的眼神，忽然覺得他確實在信任自己。換做平時，雲水揚最不愛的就是研究武學，但情勢如此，不得不練了。
雲水揚笑道：“自然不負你所望！”說著，就跑著下山去找道書了。
墨鷺羽無奈的笑笑，忽然想起了墨展剛剛報告的消息，不禁收起了笑容，心想道：要讓她短時間內忘卻風裏溪，恐怕隻能出此下招了。
墨鷺羽又在靈山停留了一會，見雲水揚總是不回來，便自己回黑水崖盯著眾人訓練了，順便自己也要抽出時間來演練道法，不能落於雲水揚一頭。
時間倏忽而過，雖然雲水揚和墨鷺羽都是野心勃勃，奈何差距明顯。兩人都知道討伐木仙人並非是一朝一夕之間的事，首先得把自己的能力提升。這時妖仙之間時隔千年的第一場戰爭，越早結束越好，牽扯的人越多他們隻會越吃虧。
不知不覺間，已是百年過去。雲水揚此時已經練成了無相之劍，她也想好好休息一下，便走到雲水潭中喚醒金龍。
金龍此時的身量又粗壯了許多，這些年來，雲水揚一直在訓練他去靈山外捕獵。慢慢的，金龍也學會捕食大型妖獸了。雲水揚也發現，妖氣越強的獵物，金龍越喜歡食用。
“你也今時不同往日了……”雲水揚撫摸著金龍的鱗甲，想起從前和風裏溪一起在雲水潭邊的日子，忽然就傷感起來。
雲水揚不禁唱道：“子之湯兮，宛丘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坎其擊鼓，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值其鷺翿。”
這時，墨鷺羽也剛好抵達靈山。他聽到歌聲，就追到了雲水潭。隻見雲水揚正站在齊腿的雲水潭中，長發黑的像是要滴下來的濃墨，一身白紗將身形襯的凹凸有致，臉龐慢慢側轉過來，舞姿當真值其鷺羽。
墨鷺羽心中一動，不願打擾這樣的畫麵。但雲水揚唱完一遍，便不再唱了，隻是癡癡坐在潭邊，側臉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悵惘之情。
墨鷺羽上前輕聲說道：“我從前竟然不知姑娘如此多才多藝呀，這‘鷺羽’之歌，難不成是在思念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