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提親
雲水揚驚叫道:“爺爺!”雲水揚自知自己已晚了一步,隻見那棵不知已紮根多少年的古木樹幹被齊齊砍下,早已無了聲息。
木仙人嘿嘿一笑道:“下一個就是你!”說完便將木棍當空劈下。
木仙人的話實是戳中了雲水揚的心窩,她一直為自己和風裏溪的身份憂慮,這數百年過去,每每談起讓風裏溪居於靈山,他都放不下瀛洲。就這樣越想越寒心,如此說來,風裏溪果真是在玩弄她的感情了。加之木仙人在她眼皮子地下就傷害了靈山之物,雲水揚心中更是大怒。
雲水揚性情本就有陰狠的一麵,如今心中的懊悔和憤怒洶湧而起,竟張開了雙手對木棍絲毫不避,隻聽她大喊一聲:“起!”
木仙人見她神色有異,以為她要施什麽妖術,便即刻收回了棍子。隻見雲水揚身後的澗水竟高高濺起,一條金龍浮遊而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金龍一雙焦黃色的眼睛狠狠盯著木仙人。
木仙人從前也見過諸多妖獸,隻是這金色的龍還是頭一遭見到,他竟被它盯得有些發怵。
雲水揚右手一揮,麵色陰冷,直直盯著木仙人,一字一頓道:“殺了他。”雲水揚本已答允風裏溪不再動用金龍,但如今情勢緊急,加之她極怒攻心,竟將原本的妖態原原本本暴露出來。
那金龍便朝木仙人奔去,又是咬又是繞。金龍身形龐大,木仙人未曾料到有著一招,原本使得得心應手的木棍也無用了。木仙人拋開木棍,口中念念有詞,和金龍鬥起妖法來。
雲水揚走向古木,探查了一下,隻見那古木枝葉瞬時間變得枯焦,已是一點意識都沒有了。雲水揚隻能不住搖頭歎息,心中對木仙人殺意又是大了幾分。
木仙人不想那金龍竟也有些道法,便是朝他大吼一聲,他的招數便都煙消雲散,心想這樣久鬥下去不能占到好處,便委了身複又拾起木棍,朝雲水揚揮去。金龍智謀到底不能比人,見雲水揚不備,便趕緊遊了過去,木仙人趁此空隙逃得無影無蹤。
雲水揚見他逃了,倒也不以為意,她也未曾想過僅憑一己之力殺了他。她心中愈是氣惱,麵上愈是冷靜。她如今仔細思索木仙人的話,確實有許多不實之處,但風裏溪終究也是個仙人,不能求助於他殺害木仙人。
那木仙人從靈山下來,見路邊灌木叢中蜷縮著兩隻鬆鼠,他便心生一計。他揪起那隻小鬆鼠,那隻大鬆鼠便蹦蹦跳跳地祈求他鬆手。
木仙人狡黠一笑道:“除非你答應我辦一件事,否則它小命難保。”那大鬆鼠見孩子幼小無知,已被擒在敵人手中,隻好點了點頭。
而這邊的雲水揚卻愁眉苦臉的,她一想起風裏溪,心中不免疼痛。她自然不想信木仙人那些話,但以如今的形式,她也不能隻身去瀛洲尋風裏溪,他若還安好,怎麽總不來找自己?她以前未曾想過與風裏溪相戀會為靈山招致如此大的禍端,此時一時三刻心中竟決定不下舍誰保誰了。
雲水揚搖了搖頭,心想如今殺了木仙人要緊,心中早已將風裏溪教授的禮法道義拋向一邊。
她就這樣苦苦思索了五日,一隻大鬆鼠躍過來,將一封信交到了雲水揚手中,雲水揚覺得奇怪,便問道:“是誰讓你來給我的?”
那大鬆鼠支支吾吾道:“剛剛風仙人就在山下,是他……是他交給了我……讓我來給你……”
雲水揚一聽,信也來不及拆,便尋遍了靈山,哪裏還有風裏溪的蹤影。她便垂頭喪氣地拆了信,隻見信上寫道:“至此,勿念。”
雖說隻有四個字,但雲水揚也認出了這是風裏溪的筆跡,頓時心裏又恨又氣,她與木仙人相鬥的內傷還未好全,如今又情緒激動,竟抑製不住吐了一口鮮血。她瞧著青翠的嫩草上灑滿點點血痕,心中的難受全然化作一腔憤懣,心想原來那日木仙人所言並不虛假,風裏溪隻是把她玩弄於鼓掌之間,她大怒之餘,發誓將來也要讓風裏溪不得安寧。
就這樣過三百餘年了,在這段時間裏,雲水揚也曾想過其中是否有什麽誤會,但風裏溪再也沒上過靈山,木仙人也未上山阻撓,雲水揚心中更加確信仙人沒一個好人,依舊日日修煉不止,以求將來殺了木仙人。
這一日,她正潛心修煉,一隻黑鴉忽然飛到枝頭,她見那黑鴉不是靈山之物,便要上前驅趕。那黑鴉見她過來,便扔下嘴裏的信件,一溜煙飛走了。雲水揚拆開信件,細看了幾番,便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又過了幾日,雲水揚坐在澗邊撫摸金龍的身子,一隻白狼急匆匆地趕來,下跪報道:“啟稟大王,有敵來犯。”
雲水揚不以為意,輕描淡寫地問道:“是誰?”
“是……是黑水崖的人。”
雲水揚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繼而又問:“他們可曾傷人?”
那白狼搖搖頭,激憤道:“即使他們未曾出手傷人,嘴裏卻不幹不淨的!說什麽讓大王的媳婦兒快出來,靈山妖王不過是……”
雲水揚妙目一橫道:“說下去。”
那白狼低了頭顫聲道:“他們說靈山妖王不過是被仙人用過的破鞋,能……能嫁為墨鷺羽為妾便是……便是他們給足麵子了……”
雲水揚自離了風裏溪,性子更為乖張冷淡,那白狼隻怕惹怒了她,聲音越來越輕,直至不聞。雲水揚輕哼一聲,自然知道還有許多更為難聽的話她沒聽見,便拂了拂手淡淡道:“你同我一起下去吧。”
白狼便應了一聲,一路唯唯諾諾,竟不敢抬頭。
雲水揚一路不緩不急地徐徐走至靈山腳下,隻見一幫穿著墨色衣衫的人正在遠處叫嚷著什麽,靈山中的大型虎豹擋著他們嘶嘶作吼。雲水揚冷眼瞧去,見這些黑水崖的妖獸竟有這許多修成了人形,料想其中不乏好手。
那群人見遠處站著一個白衣女子,氣度雅致,容姿勝雪,料想那就是雲水揚了,便一個個叫嚷的更為大聲,有的叫“大嫂”,更有甚者直呼“破鞋”。
雲水揚腳尖運氣,一個飛身到了眾人跟前,將靈山中出來相擋的虎豹們都攔在身後,她兩袖一放一收,對眾人莞爾一笑道:“靈山的小朋友不懂規矩,莫要見怪,”說完轉身對虎豹們說:“你們先回去吧,以後不可傷了賓客。”那些虎豹頷了頷首,便都退至山林之中了。
黑水崖名氣是眾妖山中最響的,因大王墨鷺羽是個暴烈脾氣,養得全崖上下個個性情剛烈,叫人侵犯不得,加之又都是莽士,拳腳功夫自然不差。別說其他妖山的妖王,就連上仙也不敢輕易相抗。這些墨色衣衫的人又都是墨鷺羽挑選出來接靈山妖王入崖的好手,他們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草莽之士,見雲水揚遲遲不來,心中自然急躁,什麽不入耳的話都罵出來了。
眾人初見雲水揚時隻以為是個美貌妖女,人人心中都不禁暗歎怪不得仙人都為其蠱惑。後來又見雲水揚在大家都未注意之時已翛然立於身前,不由得都覺得這女子內力深厚,不可小覷。雲水揚那雲淡風輕的一笑,端的是姿態大方,風韻雅致,每人心中都不禁一顫,本來聒噪的人群此時竟靜謐無聲。但他們一個個都不是文雅之人,聽得雲水揚寥寥幾語仿佛在瞧不起自己,便都心中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