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尋魂(二)
黑大漢笑笑說:“等鬼,你不怕鬼?”
張大膽笑了笑說:“怕什麽?我和鬼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
黑大漢冷笑著說:“你認識鬼?那麽你說說鬼是什麽樣子?”
張大膽回答說:“一身黃毛,兩眼碧藍,臉窄牙長,我沒說錯吧?”
黑大漢忙說:“對!對!一點不錯!請你點個火,看看我是什麽模樣?”
張大膽拿出火刀火石,打著火一看,黑大漢的臉和鬼的麵孔一模一樣,他頓時來了精神,伸手就抓黑大漢的衣領,嘴裏喊道:“鬼東西,你讓我找得好苦,快跟我回家吧!”
黑大漢急忙向後退出五六步,說:“我早就知道你要來捉鬼,有能耐,你就捉我看看!”
張大膽跨上一步,伸手又向黑大漢抓去,那黑大漢又退一步,張開嘴,從口中伸出一條丈餘長的舌頭,象一條軟鞭一樣,向張大膽抽去。
張大膽躲得稍慢一些,早抽在了他的脖子上,當時就疼得他一哆嗦,心想:這是啥家夥,怎麽這麽厲害!
等黑大漢第二次抽來時,張大膽瞅準機會,一把抓住了黑大漢的軟鞭舌頭,一翻腕又在手腕了纏了一道,用力向後就拽。
類無煙笑道:“我們要不要幫幫他?”伍安點了點頭,掏出一張道符,平平地朝張大膽飛去,貼在了他的背上。
黑大漢這下也急了,同樣用力向後拉,兩位就在橋頭進卡了了“拔河比賽”。
張大膽和黑大漢一來一往,一直糾纏到雞叫,也沒分出個高下。雞一叫,黑大漢可急了,連連說:“咱們算了吧,明天夜裏再比試吧。”
張大膽哪肯罷休,心裏說:鬼怪都怕陽光,正氣能夠壓倒邪氣,我堅持到天亮,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東半天露出一點亮光,黑大漢心裏更急了,一個不小心,被張大膽給摔倒了。張大膽上前一腳把他踩住,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絡子(方形木框,穿上繩子做成,那縣一帶常用它挑東西),再看自己手中,握著的原來是一根絡繩。
他摸一摸還在隱隱發疼的脖子,心裏甭提有多氣了,三兩腳把絡子踩壞了,打著火就燒,立時焦臭味就飄出老遠,絡子框上的孔眼裏在突突地往外冒著血沫。
張大膽沒有捉到鬼,十分掃興,窩著一肚子氣,快快地回家了。據說,從此以後,這個橋頭再也沒有鬧過鬼。
類無煙和伍安為了確認那鬼不再來,索性在橋邊人家裏住了兩夜,期間一直聽到女主人唉聲歎氣的。
伍安問道:“大娘,這天氣收成也不會差,你為何歎氣呢?”
原來人們發現,這村子裏每隔三五天便丟失一個小孩。眼看十多個小孩丟失了,連一具屍體也找不到。人們越來越害怕,卻又不知該怎麽辦。
伍安立刻拍拍胸脯道:“不瞞你說,我就是位道士,身邊的是我師父,她可神通廣大著呢。”類無煙怕麻煩,轉過了頭不理他。
大娘一驚,說道:“誒呀,原來是兩位師傅!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們二人是小夫妻呢……”
伍安立刻紅了臉,連連擺手道:“不不不,大娘你還是帶我們去看看村裏哪裏的孩子丟失比較多吧。”
類無煙陪著伍安做戲做到底,手持寶劍,召集村子裏每家一人到鼓樓集合。這時她一個一個地看過去,看看究竟哪個人的臉上有妖氣,便知道吃人的鬼藏在哪家。
當看到一位年輕後生時,類無煙輕聲問大娘道:“這位公子怎麽稱呼?”
大娘解釋道:“這是張勝,成親了才沒多久。
類無煙走過去,輕聲地對他說:“張公子,你的妻是個吃人的悵鬼。”
“什麽?你說什麽?’’張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妻子是個吃人的悵鬼。”類無煙重複著說。
張勝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美貌妻子竟被人說成是悵鬼。他很想衝上前去,把伍安狠狠揍一頓。
隻是兩手疲軟,舉不起來。原來他已被那吳悵鬼吸去了許多精血,變得麵黃肌瘦,渾身使不出力氣。
類無煙和伍安支開了另外人,細細詢問張勝和他妻子是怎麽認識的。
原來兩年前,張勝從京城趕考回來,半路上遇到一場暴雨,把他淋得象個落湯雞。他哆哆嗦嗦地向前走,忽見前麵有一個酒店,便加快腳步趕了去。
走進酒店,見裏麵一個人也沒有,正躊躇時,隻見一個少婦從樓上下來,見他這副樣子,先是嚇了一跳,接著怯生生地問:“公子從何方來?”
“我從京城趕考回來,半路遇雨,弄成了這個樣子,請你莫見怪。”他說著,用手擰了擰濕淋淋的衣衫。
這個少婦名叫阿妞,長得花容月貌。十六歲時嫁給了一個姓吳的漢子,在這裏開了一個酒店。不想沒過兩年,就進了黃土,留下阿妞一人開店為生。阿妞見張勝樣子實在狼狽,便拿出丈夫生前留下的衣服給他換上,還擺了一桌豐盛的酒菜招待他。
張勝感激萬分,一邊吃,一邊和阿妞閑談起來。不知不覺兩人鍾了情。當張勝知道阿妞正是一個寡婦時,便情不自禁地把她抱了起來,溫情地說:“象你這樣美的女人,一輩子守空房多可惜。”
阿妞聽得美滋滋的。她自守寡兩年來,從沒有遇到一個中意的男人,對她又是這般有情意。她的心醉了,含著眼淚默默地說:“張公子,你真好。不過,隻怕你出了店門之後就不認我了,叫我空喜一場……”
“我發誓,”張勝沒等她說完,就急忙跪在地上說,“我回去之後,定在今年的八月十五前來接你。如有三心二意,我張勝定遭天劈雷打!”
阿妞羞赦地把張勝扶上了樓……
第二日,張勝便回去了,臨走時,阿妞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說:“路途遙遠,日後你來接我時用得著。”
哪知張勝回家後,杳無音信。阿妞左顧右盼,盼來了八月十五,又盼九月初九,仍不見張勝來接她。一晃一年過去了,張勝的影子也不見。阿妞知道自己受騙,又傷心,又悲憤,她料定無望,便在樹林裏上了吊。
恰好,這時一隻老虎打此經過,看見阿妞還沒斷氣,便撲過去把她叼走了。那老虎吸幹阿妞的血後,便將身子丟在了樹林裏。
天長日久,日曬雨淋,阿妞的屍身變成了一個象老虎一樣的悵鬼。隻見她兩眼發紅,泛著複仇的火焰,大吼一聲,在地上連翻三個跟頭,搖身一變,又變成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婦,比以前長得更美了。她冷笑一聲,便朝著張勝所在的地方走去。
突然,一隻老虎擋住了她的去路,厲聲問道:“吳悵鬼,你去哪裏?”
“謝謝您的救命之恩。”吳悵鬼跪在地上說,“我要去找我的郎君,他與我有約在先,萬望您開恩,讓我過去,他正等著我呢。”
老虎點了點頭,放她走了。
那吳悵鬼得到老虎的答應後,越走越快,不大工夫,便來到了張家村。可是正想進村時,卻又被土地公公攔住了,說:“你非凡人,進我村子有何貴幹?”
吳悵鬼急忙跪在土地公公麵前,哭著訴說她和張勝的一段恩愛,可張勝如今不知去向,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丁地從千裏來尋夫……
吳悵鬼越哭越傷心,淚水流成了一條河。土地公公被感動了,心想:既然他們的情愛那樣深,就讓他們見見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