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張小
月光下，柳郎看到已經長大的孩子，歡喜若狂。可當他抱起孩子，問起鳳姐為他付的一切時，不禁又淚流滿麵了。
風姐自知自己是陰間之鬼，為免柳郎恐懼，隻將孩子交給柳郎、讓他帶著孩子再返綏遠做買賣，待孩子長大後讓柳郎自娶妻室。
心地純樸的柳郎卻執意要與鳳姐共同生活，他怎能忍心扔下她而自己再娶妻室呢?
鳳姐勸他不過，又見柳郎一片真心要與她共同生活，更加感謝柳郎的一片深情，便同意了柳郎的請求。
柳郎知道城中的人因為鳳姐還魂的事情而心中恐懼，特來將事情原委告知大家，才帶著鳳姐一同去了遠方。
類無煙望著馬蹄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到底是誰在害怕什麽東西，又怎麽能知道呢……”
緊接著，就有大膽的人陸陸續續地把攤位擺開，慢慢的，敞開家門的人越來越多了。那個老婆婆走出來對類無煙笑道：“你這孩子說話可真吉利，若是你們不嫌棄，今晚就睡在我家吧？”
類無煙苦笑了一下，點點頭。伍安望了望空無一物的櫃櫥，問道：“婆婆，你吃過晚飯了嗎？”
聽到伍安這麽問，那個老婆婆才忽然一拍大腿道：“啊呀，我這個腦袋。自從東門緊閉起，我的晚飯就是隨意解決的，我現在去給你們買菜……”
類無煙按下了老婆婆道：“我們白住你的房子，更不好意思吃白食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們去買就好，順便逛一逛這裏。”
老婆婆聽她說的有道理，就點了點頭。此時街上的大部分攤位已經擺出來了，大概是大家太久沒有在傍晚做生意了，人雖多了，街上還是寂靜一片。
伍安和類無煙一起逛了一會，忽然聽到寂靜的大街一邊傳來了幾聲怒罵聲。兩人往前走了一些，發現是從一個大宅子裏傳出來的。
伍安一看那個宅子，就驚道：“怎麽好好的一座宅院，就進了鬼妖？”
類無煙望著宅子上方的黑氣，沉吟了一會道：“我們先看看吧。”
類無煙話音未落，宅子裏忽然被丟出一個孩子，那孩子全身都是泥土，破爛的衣服上打了許多於事無補的補丁。
“砰”的一聲，宅子的們就關上了，伍安扶起那個孩子，問道：“你怎麽得罪他們了？”
那個孩子咬牙切齒道：“我沒得罪他們，憑什麽說是我的錯？！”
伍安苦笑一聲道：“我沒有說是你的錯啊……”
那個孩子不再聽他說話，抹了抹臉上的血跡，“呸”了一聲，一咕嚕從伍安的懷中掙脫出來跑遠了。伍安站在原地很是尷尬，撓撓頭發說不出話來。
等兩人買了菜回到家中，類無煙簡單地做了一些小菜，在飯桌上向老婆婆詢問起那個孩子的事情。
老婆婆問道：“是不是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孩子？”伍安點點頭，老婆婆又續道：“那個苦命的孩子呀，是張有財的侄子……”
張有財是個遠近聞名的大財主，也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狼，整天逼迫著長工們為他賣命。他家的山珍海味吃不盡，績羅綢緞穿不完，而長工們的家常便飯便是張有財的皮鞭。長工們和佃戶們背後都說張有財是個天靈蓋上流膿，壞到了頂的人。
張有財他家屋頂上都開了門，六親不認。他家的遠房堂侄子張小，今年十三歲。他六歲上死了爹，跟他母親過著孤苦伶仃的日子。在張小十歲那年，正逢上災害，家裏窮得經常揭不開鍋。
一天，張小拿了一條破口袋到張有財家借糧食。張有財家的大管家攔住了張小。這個管家也是一個頭頂上生瘡，腳下流膿，壞透了的人。
張小乞求說:“管家老爺求求你，看在祖宗……”張小話還沒說完，管家就惡狠狠地說:“你這臭窮小子，還醒提祖宗，再來這裏打斷你的腿。”
從那以後，張小恨透了張有財，更恨那狗仗人勢的臭管家。張有財家地裏長的東西，沒成熟，張小就不讓它再長。長成了，就把它弄回家去吃。
張小為這經常被管家抓來一頓打，放回去後還是照樣來。從此以後，長工們和佃戶們都叫張小“小大膽”。
這一天，小大膽溜到張家大院，看到一頭毛驢悠悠地在那兒餾跳，又看看四周沒人，拉著小毛驢走出大院，正好給張有財的大管家帶著眾打手護院給碰上了。
不用說，小大膽又挨了一頓皮鞭。過了幾天，小大膽又趁沒人，把小毛驢牽出來，把挨管家鞭打的恨都撒到了毛驢身上。
張有財知道後，這個心疼哪。要知道，張有財雖是個家財萬貫的大財主，但他又極其吝音。張有財想:這次非好好整整這小子不可。
張有財狠狠地毒打了張小一頓，張小發出的慘叫聲附近的街坊都聽到了，大家想去勸阻，但都被張府裏的人攔住了。
“我還以為他長記性了，沒想到還是去找張府的麻煩。我們這些無錢無勢的，能管住自己就不錯了，可不能惹禍上身。”老婆婆歎了口氣道。
類無煙十分不以為然，心想這地方的人思想與其他地方格外不同一點，總是喜歡欺淩弱小，隨波逐流。
伍安輕聲道：“那孩子渾身都是傷，我們今晚去找找他看吧。”類無煙點頭應允。
等老婆婆睡下以後，兩人摸出了房門，向張小離開的方向找去。這時家家戶戶都已經熄燈就寢了，唯有一點光芒還在遠處閃爍。
伍安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拉著類無煙朝那點燭光找去。隻見那是一間小屋子，屋頂上還蓋著許多層稻草，兩人還沒走近屋子，就聽到裏麵傳來哭泣聲。
隻聽一個沙啞的女聲道：“孩子，咱們寧願過苦日子，也千萬不要去惹那鬼妖，萬一你有個好歹的話，你叫為娘怎麽向你那九泉之下的爹交待呀!”想必這是張小的娘了，她說著說著便便咽起來。
小大膽趕緊安慰他娘說:“娘，放心，不就是住上三個晚上嗎?怕什麽?何況還有人助我。”
伍安和類無煙趴到牆根上一聽，才從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了事情原委。
原來那個張有財心中一直記恨不能除掉張小，忽然在今天想起來了，他家新蓋的一座二十四間房的紅磚大宅院，被鬼妖給占了，還經常鬧鬼。
這時，恰好張小又來張府鬧事，張有財想到這便有了主意，叫道：“管家。”張有財坐在倚子上搖來晃去的。
管家彎下腰去:“有什麽吩咐?員外。”
“管家，你看咱家那座新宅院讓給張小住怎麽樣?”張有財說。
“什麽?員外，把那座新宅院給那小子住?”管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張有財不會無緣無故地把那不知化了多少銀兩才蓋成的宅院給別人，何一況是那窮小子。“咱們是……”
張有財靠近管家的耳朵，耳語了一陣。管家一拍腦袋，豎起大拇指道：“高！高!妙!妙!還是員外高，我怎麽沒想到呢!”
“管家，還不快去把張小請過來!”
“是，是。”管家一溜小跑應聲去了。
張有財擺了滿桌山珍海味招待小大膽，他一邊吃一邊和張小拉起了家常:“侄子啊!我聽說你的膽大很大，你能在我家新蓋的那座宅院住上三個晚上，我那宅院就全送給侄子你和你娘，你看那房屋多堂皇。在這三天之中，我每天都擺酒席招待你。要是不的話……嘿嘿!”說到這，張有財幹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