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羅金城
類無煙這天來找伍安,想了想才說:“我們要不要親自去京城走一趟?”
這倒真對了伍安的念頭,伍安便一拍手說:“是呢,我也是這麽想的。雖說有重明和師哥在那裏,但自己不去過始終不放心。再加上祖師爺告訴我要多研習白雲出岫的道法,我們也能趁此機會好好曆練一番。”
類無煙便安排了天香留守夢安居,天香自然是不同意,但這次事出重大,她隻好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兒了。
類無煙和伍安趕了幾天的路,伍安問道:“我們這是到哪兒了,怎麽好像從沒來過這。”
類無煙笑道:“我們這次要盡量多走些路,也好多查探線索。這裏名叫狀元頭。”
伍安好奇地問道:“怎麽取這麽個名字?”
類無煙道:“反正我們現在正在馬車上趕路,這幾天神經也太緊繃了,我給你講講故事也好。”
伍安便笑道:“洗耳恭聽!”
羅峰山下有一座古城叫羅金城,羅金城西有一個村莊叫狀元頭。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這一帶開始流傳一首民謠:.羅金城,.無西門,狀元頭,無狀元。說起這首民謠,裏麵還有兩個生動的故事呢。
俗話講,山高皇帝遠。一點兒不假。羅金城古時候東邊遠離登州府,西邊遠離萊州府,屬於三不管地區。因此,這裏盜賊蜂起,草頭王如麻,世道亂極了。
這年開春,一對年輕夫婦從江南來羅金城探親,.走到城西二十裏的雲翅嶺,“惚哨”一聲,叢林裏鑽出了一夥強盜,嚇跑了趕腳的,搶走了全部金銀財寶,並將男當家的手腳捆起來扔進了萬丈深溝。
少婦看到丈夫被害,隻怕要受欺負,就一頭撞死在路旁那塊刻著“雲翅嶺”的大青石上。可憐身懷六甲的江南女子屈死在他鄉異地。
日頭搭山的時候,靠打柴為生的張老三路過這裏,眼看這慘狀實在不忍心,就招呼幾個人將這慘死的女子抬下雲翅嶺,賣了她頭上的首飾,做了口棺材,將她埋了。
過了一些月子,這事漸漸被人忘掉了。哪知到後來,城裏靠西的那家火燒鋪就出了一件怪事—
那個時候,這羅金城是有西門的,東南西北,四個城門一不缺。羅金城內的火燒是遠近聞名的,尤其是割邊火燒,焦脆香甜,吃一次想十年。
來這裏的外地人不嚐嚐羅金城的火燒,那就等於白來了。臨走不買幾個帶著也會後悔一輩子。
城內的火燒鋪一家挨一家,而最出名的要數城西門內的李賽酥家。這城酉門內的李家火燒鋪自天招待顧客,晚上算帳,這已是多年的老規矩了。
這天.晚上,夥計一算帳,不多不少短了六文錢。三文錢一個火燒,正好少了兩個火燒的錢。
夥計以為是自己點錢疏忽,也沒放在心上。第二天晚上一點,又少了六文錢。從此夥計就上心了,白天用心做買賣,晚上用心點錢。
沒想到,接連下去天夭都短錢,有時一天短六文,有時一天短九文,第十天晚上,夥計留了個心眼算總帳,竟少了十二文。
開始燒不給錢。這下夥計可著慌了,隻得如實告訴了李掌櫃。李掌櫃以為是夥計白天走神,跑了付錢的顧客拿走火點了火燒數匣子。
但夥計矢口否認。這天,李掌櫃早早來到店鋪,想要自己先查賬,沒想到,賬目還真不對。
然後李掌櫃就端坐在櫃台外,正眼瞅著大門外,斜眼瞅著錢
天一放亮,第一個走進大門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俊女子。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麵如桃花,體態輕盈。
隻見她不聲不響地邁進火燒鋪,悄悄地掏出十二個銅錢,又一聲不吭地接過四個火燒,用衣襟一兜,喘一口粗氣,然後慢慢退了出去,朝西城門飄然而去。
接著才有顧客三三兩兩地相互打著招呼走進來。掌櫃的坐了一天,晚上一算帳,還是少了十二文。賣出的,一收進的,自己一親眼看到,暗暗算過,怎麽會少四個火燒的錢呢?
李掌櫃腦子裏正劃回兒,夥計捧著錢匣子慌裏慌張地從門外闖了進來:“櫃上的,您看這是什麽?”
李掌櫃低頭一看吃了一驚,原來錢匣子裏有一些紙丸。
“這紙灰?紙灰?莫非……莫非我一們的鋪子被鬼纏上了?”.掌櫃的望望黑乎乎的牆外,不禁害怕了,“可這鬼,究竟是哪一個?難道我們都活見鬼了?”.
還是夥計膽子大,當夜向掌櫃獻了一條妙計。
第二天,火燒鋪的大門比以往任何一天都開得早,隻是盛錢的木匣子己暗換了一個小壇,裏麵裝了大半壇水。
照夥計的說法,銅錢發沉,一丟進去就會“撲通”沉到水底。鬼用紙錢,紙錢很輕,丟到壇裏就會漂在水麵上。
一會兒,那個年輕女人又是第一個到了。隻見她默默地伸出左手也沒有,遞上十二個銅錢,夥計接過錢往壇裏一丟,一點兒聲音,低頭一看,全漂在水麵上。
夥計用手一撈,竟然是一手灰。夥計便叫道:“櫃上的,這女人是鬼!這女人是……啊,活見鬼啦!”接著對那個女人叫道:“你是鬼!”
那女人一愣,伸出接火燒的右手停在半空,等她明白是怎麽回事時,扭頭就往外走,一出門就號陶大哭:“餓死孩子啦!餓死孩子啦!”
一大清早,這哭聲真驚人哪!人們紛紛擁上西大街。
為了弄清根底,火燒鋪的夥計拉了幾個膽大的青年人遠遠地跟在那女人後麵,出了西門,向西走了將近二十裏,來到了雲翅嶺下。
剛轉過山嘴,那女子一閃便不見了,於是大家分頭找了起來。荒山野嶺,山草沒人,哪裏還尋得著?忽然草叢中傳來了嬰兒的哭聲,高一陣低一陣,低一陣高一陣。
他們順聲找來找去,最後斷定哭聲來自一座新墳。這時人們才記起兩個月前暴死的江南女子,會不會是她化作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