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授道
那金龍聽得她喊,便朝她撲來。雲水揚見它似乎失了心智,便拔腿就跑入叢林中。那黑龍便吼叫著追去。
半晌,天宇才倒在了地上不住顫抖。此時他已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不禁心中發冷。他瞧著自己的雙手,心中難以置信。他忽然感到體內真氣湧動,經脈逆流,不禁噴出一口鮮血。
天宇再想為自己運功療傷時,發現自己體內早已沒了內力,竟如同一個廢人一般了。他心中發冷,知道自己已然經脈逆流,命不久矣了。這時他心中倒沒有恐懼死亡,卻在恐懼自身。
此時他冷靜下來細想,才感受到自己罪孽深重,雖然他後來是被鳳歌天叢控製了心智,但在此之前,他確實一心想殺了無冤無仇的金龍。更何況後來因為自己殺心過重,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竟讓那金龍失了心智,轉而去攻擊雲水揚,雲水揚此時大抵也魂歸西天了。
他不禁老淚縱橫,向天嘯道:“老道一生枉付了!”
他本想自盡謝罪,卻忽然想到自己不能把鳳歌天叢留在這世上。便爬入瀑布後的洞穴內,將畢生所學都刻在洞中。又潛心內修了十幾天,竟研習出了一套與風歌天叢相抗的道法,他便又將這套道法刻於另一麵洞壁中。
這時候他的下半身已經因為經脈逆流而動彈不得了,他提著這口氣隻為了研習出與鳳歌天叢相抗的道法,如今心願已了。他爬出洞穴,不禁鬆了那口氣,便昏迷不醒了。
等他再次醒來,竟發現自己置於榻上,隻聞得一股異香。他剛想起身,便見一個青衣女子走了進來,輕聲問道:“你還好麽?”
天宇道士是何人,他當然一眼看出眼前這女子是一隻千年貓妖。他一看到妖物便想起那條金龍,便頭疼不止,他揮了揮手,並不與那女子說話。
他走到案邊,提筆將那套道法寫下,上書“白雲出岫”。他將這本書交給那個女子,疲憊道:“若是將來遇著有緣人,煩請姑娘將此書賜與他。”
說完拂袖便走。
天宇悄悄來到道觀,將天心喚進房中,他一見到天心,心中慚愧和惱怒一齊湧了上來。他不禁落了淚,顫聲道:“我命不久矣,你且記住,若有後輩,不可讓他們知道兩件事。”
天心見師父竟落了淚,又見他臉色極其蒼白,便急道:“師父有話便說。”
“一是我天宇道士,二是那鳳歌天叢,”天宇見天心一臉驚異地望著他,他不禁抬手想撫摸天心的頭,卻又收回了手道:“我實在對不住你,還未將道法傾囊相授就要離你而去了。你以後一定要潛心內修,不可如我一般。”
天心見師父說的傷心,又讓他不可再提起鳳歌天叢,心中便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事了。他心中不禁淒然,便道:“若是師父要離弟子而去,弟子也不苟活於世!”
天宇搖搖頭道:“自此以後,你不必當我是你師父。”說完便將天心推出門外,自己坐在床上,等待死亡來臨。
天心感念師父一片教扶之恩,便還在祠堂中為他立了牌位,隻是牌位上所書無字。自此,天心便將天宇道士和鳳歌天叢深藏在心中,不再與第三個人提起。
第七十四章:天宇道士(四)
伍安聽天宇講完這些,不禁啞然,心潮不住起伏,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天宇倒很淡然,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他見伍安半晌不說話,便轉過頭道:“仙魔不過一瞬間,小子,你以後也要小心。”
伍安道:“晚輩謹記於心。”
天宇長籲一口氣道:“隻是不想我死後卻能來到這裏,”他頓了頓,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終究是不配。”
伍安見他這樣說,對祖師的一腔崇敬之意大起,急道:“祖師爺沒錯!”
天宇見他著急,嘿嘿一笑道:“你終究還是個少年人!來跟我說說,你這《白雲出岫》修習到哪一層了。”
伍安便將修煉過程中的種種都與天宇道士講了,末了慚愧道:“晚輩內修終究不足,常常在打鬥時無法壓製住符陣。”
天宇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必掛懷,你如今已經長進許多了。”
伍安聽他這麽說,仿佛是在一邊一直看著他成長一般,便脫口而出道:“祖師爺,你知道害死師父的人是誰嗎?”
天宇一愣,歎了口氣道:“我一直在這修習,凡塵的事一概不知。就連今日與你相見,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像是命中注定般。”
伍安心中不禁十分失望,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來此仙境的,但他肯定這不是一個夢。
天宇在一邊道:“咱們相見,就不必再想凡塵俗世了,我來點化點化你。”
伍安大喜道:“勞煩祖師爺了!”
天宇道士便開始滔滔不絕地給伍安講解白雲出岫中的意蘊。伍安早已將《白雲出岫》裏裏外外翻了許多遍,心中依舊能背誦了,聽他如此講來,倒也不費力。伍安從前覺得書中內容高深玄奧,但聽天宇解釋起來,竟像是打通了一點,每一個字中的韻味都能體會到了。
講了會後,伍安便問道:“祖師爺,不知書中‘俯仰之間皆在丹田,道法天地任其自然’一句為何意?”
天宇捋了捋胡須笑道:“你修行不過十年,自然是不懂其中關竅。這句話是指人心合一,後又能做到天人合一,隻是前者就需要數十年的時間苦苦鑽研,更不必說後者,我也是到了耄耋之年才悟出這句話。隻憑悟道卻也是不夠的,你若真要鑽研這句話,須得‘湧泉起,至尾閭,衝泥丸’。”
伍安一句不明意,如今又來了一句。他自是知道“湧泉穴”是在足底,“尾閭穴”是在脊椎盡頭,人體同一穴道有六種不同的名稱,那這“泥丸”大約指的是頭頂的“百會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