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馳狼（二）
第二日，類無煙、伍安和年大哥便上路去查看那些村莊。
“天香還說鬧肚子不願意起床，我看她是怕了弛狼，哈哈哈……”伍安邊走邊笑道，自從昨天他們與天香說了弛狼的事後，她便覺得身體不舒服了。
“也無可厚非，她隻是隻修行了百年的小狐狸，”年大哥笑道，“又有些小孩子脾氣，由著她去吧。”
伍安聽年大哥話裏對天香倒有些寵溺，便笑道：“年大哥，你怎麽對天香這麽好？”
年大哥打了一下伍安的後腦勺道：“我對你就不好？我還幫了類無煙那麽多忙！”說著便向類無煙看去，類無煙覺得大敵當前這兩人卻淨說無聊的話，也懶得理他們，年大哥討了個沒趣，便繼續對伍安道：“隻是重明那丫頭，竟那麽輕易地跟著一個小道士跑了。”
伍安急道：“我師兄為人一向正派，人又耿直，不會虧待重明的！”
“耿直？不就是說這人傻嗎！哈哈哈……”年大哥笑起來，對類無煙道：“你說是不是？”
隻見類無煙呆呆得凝視前方，像聽不到他的話似得，他也扭頭看著前方。隻見眼前的村莊已沒有了村莊的雛形，隻有燒焦的土牆和一些屋梁架著，地上也不見散落什麽衣物或是食物，大概是都被山匪掠走了。村人們像無處可去似得，一堆人擠在一道黑牆下，眼中滿是驚懼。
伍安見了此狀，即刻跑上前對村民們喊道：“你們受苦了，肚子餓不餓？”
那些村民見伍安跑來，像見到了毒蛇猛獸一般四處逃散，竟沒有人答伍安的話。年大哥上前對伍安笑道：“你又獲得了一項嚇人的技能。”
類無煙見隻有一個婦人抱著一個繈褓中嬰還蹲坐在牆邊，便蹲下來柔聲問她道：“大姐，能告訴我們這兒發生什麽事了嗎？”
那婦人別了臉不看類無煙，渾身不住顫抖。類無煙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她右腿已經骨折了，又抱著孩子，這才沒法逃走。類無煙問道：“你的腿疼嗎？我幫你治療好不好？”
那婦人還是不答，隻是不住搖頭，像是十分抗拒似得，但又不肯轉過臉來看類無煙。類無煙右手搭上她的右腿，剛要發力，那婦人掙紮著滾開了。
伍安上前急道：“大嫂，你別害怕，當心傷著孩子！”
那婦人滾不遠，隻是抱著孩子十分驚懼地望著他們，顫聲道：“你們別傷害我的孩子……”
類無煙道：“我們沒想傷害你的孩子，我們隻是想幫你們。”
年大哥在一邊笑了笑，心想類無煙真是好多年沒有說那麽親昵的話了，伍安這小子還真是改變了她不少。年大哥上前在婦人麵前張開了五指，一道白光自他手中發散開，那婦人便暈了過去。
類無煙將暈過去的婦人環在懷中，年大哥笑道：“這不是有更簡單的方法嗎？”
類無煙道：“我隻是怕這樣又嚇著她。”
伍安問道：“她這是怎麽了？”
“我看她嚇成這樣多半是有髒東西作祟，便幫她驅驅邪。”
“髒東西？我什麽也沒看見啊。”伍安隻是看見了幾個戰死的魂魄遊離在此，但它們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
“等她醒了，再詳細問問她吧。”類無煙道。
不一會，那婦人便醒了，倒是沒了之前那驚懼的樣子，卻還顯得有些害怕。
年大哥問道：“大嫂，請問你們這個村子發生了什麽事？”
那婦人抱緊了自己的孩子，低頭道：“俺也不知道，那日俺帶著娃還在西邊地裏幹活，聽見村裏吵得很，也沒放在心上。等俺幹完活回到村裏，這村子就……就被燒完搶完了……”
年大哥道：“我明白了。”
“不……這還沒完！才過了兩天，那幫人又來了！”那婦人哭了起來，“要不是俺死死抱著娃，他也被搶去了……”
伍安心下駭然，既然村子已被掠奪完，怎麽還來燒殺搶奪？當下又安慰那婦人幾句，給了點隨身帶的糧食和藥物。
三人出了這村子，打算去下一個村子。接下來的每個村子，包括城鎮，情況都與這個村子差不離。被掠奪一空的隻剩殘垣斷壁，人們也都顯得驚恐萬分，有些也遭到了二次掠奪。
三人看完那麽多的生死離別家破人亡，心情都有些沉重，類無煙咬牙道：“這幫山匪是搶慣了麽？已經到了非要搶第二次才滿意的地步了？”
“他們隻是想要搶嗎？”伍安沉思道，“要搶的話，幹嘛要穿著甲胄？”
年大哥道：“等到了山洞，一切就明了了。”
三人到了洞口前，伍安見洞內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有什麽。伍安又用力嗅了嗅，便道：“真的是這裏嗎？怎麽我也沒問到狼味。”
類無煙笑道：“你又沒長狐狸鼻子，怎麽聞得到？”
這時年大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伍安忽然感到一陣令人惡心的妖氣，便捂住了鼻子，類無煙已悄無聲息地抽出了黑水鞭。
三人就這樣定了半晌，卻不見那洞裏有什麽動靜，伍安便輕聲道：“要不我們走兩步？”三人便躡手躡腳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見到洞裏有一雙發著紅光的眼睛在閃爍。
年大哥喊道：“快到我身後！”其實他沒喊之前就已兩手一攔把兩人攔在身後了。隻見那雙眼睛在慢慢移動，離洞口越來越近，最後慢慢出了洞。
“是狼！”伍安低喝道。
隻見那東西已經大半個身子出了洞，長得與古書中對弛狼的描述一模一樣。身形與狼一樣，隻是比一般的狼大出好幾倍，它就連出洞都要低著頭，耳朵也比一般狼要長出許多。通身黑得發亮，尾巴卻是雪白，不停地在身後掃著。
年大哥哼了一聲，大聲道：“怎麽著，要和爺來玩玩嗎？讓我玩得開心了說不準還給你骨頭吃！”
那弛狼似乎聽懂了話，收起舌頭開始齜牙。它比普通的狼身形大上許多倍，眼睛血紅血紅的，如今又開始齜牙，看得伍安心中有些發怵。
年大哥輕聲對類無煙道：“先試它一試。”
類無煙便站了出來，不多說什麽，也不多做什麽動作，隻是狠狠一鞭抽在弛狼腿上，抽出了一條血痕。那弛狼不躲也不閃，就任憑鞭子抽在自己身上。
年大哥笑道：“原來你什麽本事也沒有，看來骨頭也沒有了！”
那弛狼低吼一聲，慢慢向三人走來。
伍安看它好像也沒什麽本事，心中不安減少了一些。就在這時，隻聽類無煙“啊”了一聲。伍安抬眼望去，也呆住了。
隻見那弛狼身後多出了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原來它身後跟著一大群穿著甲胄的山匪，還在源源不斷地出來，根本無法清算有多少人。
伍安輕聲道：“這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年大哥大喊一聲：“跑！”
三人即刻轉身，拔腿就跑，隻是沒跑出幾步，那弛狼就追了上來擋在三人麵前。類無煙想到身後還有一隊隊的山匪，心裏有些發毛，便向弛狼甩了一鞭，那弛狼輕快地躲開了，完全不像剛才的遲鈍。
年大哥遲遲不動手，隻道：“這裏人這麽多，恐怕我還沒解決掉弛狼就被他們纏住了。”
伍安曾聽師父講過，這年獸神通廣大，更能辟邪，唯獨無法對人類施暴。他看了看身後的山匪，心想若是年大哥殺了那麽多人，不知道要折多少壽了。又看了看身前的弛狼，心想它行動如此敏捷，不能讓它先動手，要先發製人才行。
伍安不再多想，便跑上前要去貼符。伍安平時的速度已經夠快了，不想弛狼更快，伍安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背上一陣疼痛，伍安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又要丟人了，緊接著就被拍到地下了。
“伍安快點！”年大哥叫道。
伍安轉身一看，隻見年大哥一擊白光閃向弛狼，類無煙正在對付後麵的山匪。伍安此時已被弛狼那一爪子拍得七葷八素了，但見弛狼被年大哥牽製住了，趕緊連滾帶爬貼了符，大喊一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