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不接受
這倒是真的出乎裴尚予的意料了，甚至是一個他想都沒有想過的可能性。
畢竟哪怕是從客觀角度來看，這對於季懷城也無疑是雪中送炭，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而且對於他來說，甚至連一點交換條件都沒有提出來，說白了也就是白給他們季家打工而已。
在這種巨大的誘惑之下，季懷城居然還能拒絕的那麽幹脆利落，那就真的讓人納悶了。
“為什麽？”裴尚予眉心微皺，開口問道。
“不為什麽。”季懷城的回答仍舊坦然，“隻是不想而已。”
“不想也總得有個原因吧？”裴尚予的一口老血差點嘔在心裏頭，他秉承著死也要死個痛快的心態，窮追不舍地問道，“你是對我有意見？還是覺得我說的話哪裏不對？”
跟這種說話說半截的人聊天，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難受的事情了。明明什麽都可以攤開了放在明麵上去講，可他們偏偏就得故作深沉，把重要的部分都留在自己肚子裏頭，反倒讓別人去猜……
若是放在別人身上，不說也就不說罷了，裴尚予也不稀罕知道。可如今麵對的是自己的大舅哥，還是這麽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當然對你有意見，這難道還不明顯嗎？”季懷城每一句話都能噎死人，但是旋即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但是我拒絕你，並非完全是對你有意見。”
“……”
裴尚予徹底無語，這話怎麽說到半道上又戛然而止了呢？
這樣一來，那還不如什麽都不說，就讓他以為自己不受待見來的舒坦。要不然，他又得費勁巴拉地想其他的原因……誰知道是什麽原因？！
“你有什麽話不妨說明白。”裴尚予耐住性子，繼續問道。
“我不想說。”季大少爺擺出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大落落地坐在副駕駛上，異常欠扁。
“……”
還能不能聊了？
儼然不能。
早知如此，裴尚予就算是打死自己，也不會做出招手讓季懷城上車的這種蠢事！這不是自己找氣受嗎？！
他算是明白了這季氏集團的季總為什麽能力超一流，朋友卻很少。原以為他是因為眼光高為人傲氣，所以不願意隨便跟人廝混。如今看來，純粹是因為情商太低！
自己的熱臉都主動去貼他的冷屁了，他還端著自己的架子當皇上，就跟自己欠他多少錢一樣……裴尚予黑著一張臉，已經打定主意今後避而遠之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人的脾氣再怎麽惡劣，也是他實打實的大舅哥，一點水分也沒有。如果小琢跟他的關係不好也就罷了，不搭理就不搭理，鬧翻就鬧翻。可偏偏，自己的老婆還跟她哥哥尤其要好。古語有雲不看僧麵看佛麵，他就算是咬碎了牙也得穩住家庭內部的和諧。
“行吧，你不願意說就不說好了，就當我今天什麽也沒說過。”
片刻之後，裴尚予轉過頭去，隨口回道。聽起來倒是沒什麽特別激烈的情緒，淡淡的，就這麽得過且過了。這次算他認栽，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他一定要把不跟季懷城單獨相處這句話銘記在心。
原以為氣氛就得這麽一直尷尬下去，或者季懷城說完了話就開車門離開。但沒想到，片刻之後，他突然輕聲笑了起來。
裴尚予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但轉頭一瞧，還的確是季大少爺笑的。而且見他看過來，也沒有半點收斂笑意的打算，大有一副明知故笑的模樣。
什麽毛病？
言語上占了上風不滿足，還得外帶嘲諷技能？
“我發現了個問題。”季懷城幽幽開口說道。
“什麽問題？”裴尚予的心情非常不好，恨不得直接把他給攆下去。
他已經決定了，如果這位大舅哥再那麽不識時務，嘴裏頭多說任何一句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話，他就立馬這麽辦。
“你的脾氣還真不錯。”
“……”
啥玩意兒？
裴尚予愣了愣，儼然沒有想到會從季懷城口中聽到這麽一句回答。他什麽意思？是單純地感慨，還是想再開一個嘲諷的新篇章？
隻聽季懷城接著說道：“如果共情一下的話，我還真做不到你這一步。”
如果真的共情一下的話，我也做不到你那一步——裴大少爺默默地在心裏頭嘀咕。
“其實你應該感覺到了，在說話方式和性格上，我跟妙妙是有共同點的。”季懷城聳了聳肩，說的倒是很明白，“我知道這種說話方式很讓人不爽，但是有時候人在性格上的缺點，真的很難去改變。”
敢情，是怕他妹妹在自己這兒受委屈？！
“所以，你用這種方法試探我？”裴尚予眯了眯眼。
“算是吧。反正能看看你麵對這一類交流方式的反應，倒是也不錯。雖然沒有特別高情商，但也算是過得去。”
聽他這麽一說，裴尚予額頭上的青筋都差點爆了出來。
這哥哥還真是為了妹妹無所不用其極，以身試法的招數都能用的出來。可這位大舅哥未免也太單純了一點，一個大老爺們兒試探另一個大老爺們兒，能試探出什麽有參考價值的結果來？這頭腦簡單的不是跟小學生一樣嗎？
不過想歸想，裴尚予並不打算再跟他有任何爭執。這麽沒有意義的事情，說多了都是浪費時間。
少頃，他嗬嗬幹笑了兩聲，開口說道：“沒辦法，天生就是好脾氣。所以之前我的建議……”
“我仍舊不接受。”季懷城毫不客氣地二度拒絕，“雖然我很想接受。”
“那你總得說出個原因吧？”
得，繞來繞去白費功夫，又回到了起始點上。
不過這一回，情況好像沒有之前那麽窘迫。
“咱們兩個現在的關係，好像還沒有那麽明晰。”季懷城話裏有話地說道。
裴尚予一愣，旋即腦海當中閃過一個想法，緊接著問道：“難不成你是說你跟……”
季懷城頷首，開口回道：“沒錯，到底是大舅哥，還是姐夫，還是大舅哥加姐夫，這事兒可是當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