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保持安全距離
她肯定不會記錯，自從她有記憶的時候開始，哥哥每周就要固定上三堂跟防身術相關的各種課程，父親給他請來的也是世界上最有名的老師，任何一個都是領域內的個中翹楚。
其實對於像季家這種的豪門世家，都有讓家裏的孩子學點本事防身的安排。畢竟出身太招搖，難免招人覬覦。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為了錢和利益能做任何事，即便喪心病狂。古往今來，這種發生在豪門當中的故事也不罕見，甚至說非常常見，帶著血淚的教訓也並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可就算是家裏頭保護的好，可又有誰能真正做到二十四小時無縫聯係呢？所以，靠別人就不如靠自己。孩子自己有了防身的能力，總比手無縛雞之力好一些。
不僅僅是季家，裴尚予他們家也是這樣。就在蘇清雅還沒帶著兒子走之前，裴尚予也一直在接受防身術的訓練。包括現在的小少爺裴尚浩，同樣也有這麽一門必修課。比起那些修身養性的樂器儀態來，防身術的老師儼然更搶手，也更高價一些——畢竟說白了，還是安全和命最重要。
言歸正傳。
正是因為知道哥哥的厲害，所以簡如琢對他現在這幅狼狽的模樣稍微有那麽一點點不解。雖然她的反應快，可哥哥的反應速度也弱不到哪裏去啊，不是嗎？更何況，這麽多年來他經曆的危險肯定要比自己多太多，實戰和身體的反應都已經磨練了個八九不離十。
想到這裏，小簡同學不由得癟了癟嘴。要是哥哥能在她肘擊之後，直接製住她就好了……要是那樣的話，她後頭那一腳也就不會踩下去。這一腳不踩下去，單憑先前那個肘擊也不會讓哥哥變得這麽狼狽。如果哥哥不這麽狼狽的話……她也不至於這麽窘迫。
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也太尷尬了。就算這是自己的親哥哥，可作出這種舉動來也不是正經妹妹能幹出來的。
聽了簡如琢的話，季懷城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然後無奈回道：“我不是知道你是我妹妹嗎？身手再厲害，我還能對我自己的妹妹動手？”
沒錯，就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妙妙，所以一切都變得溫柔且克製。他不是沒有反應時間和應對能力，隻是當麵對的對手從敵人變成了親人的時候，很多事情也會隨之變得不同。
如果他真的像對付別人一樣，直接抓住這丫頭的手腕子，一把扭到地上的話，那她的胳膊十有八九也就廢了。雖然這丫頭的力氣比同齡的女孩子來說是真的不小，可歸根結底也還是個女孩子家家，比起男人來多少還是有些差距的。
既然這樣，那就不如讓他成為“受害者”，反倒還能騙得這丫頭的關心和歉意。聽聽，就剛剛那麽一會兒會兒，她叫了多少聲哥哥？比前麵十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吧？
要是真的能夠因為這樣的插曲，讓兄妹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迅速修複和熱絡起來的話……季懷城覺得，就算是多被踩上幾腳那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當然，僅限於踩。
要是算上最後那一記轉過身來，下意識就要踢出來的撩陰腿的話……季大少爺忍不住身軀一震，某處有一種嗖嗖的涼意克製不住。
聽了季懷城的回答，簡如琢的愧疚感更濃厚了，不過更多的，還是那種被哥哥嗬護的暖意。可是話說回來，做哥哥的那麽大度且包容，倒好像是顯得她這個做妹妹的更不像話了似的。
不過……管他呢。
簡如琢湊到季懷城身邊，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小聲說道：“哥，你不要怪我，我知道這回是我錯了，我保證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季懷城挑了挑眉，唇角二度抽搐，“我也保證，絕對絕對不可能有下次了，我必須要跟你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哎呦喂，怎麽連距離都保持上了？”小簡同學很不樂意，“今天這事兒也不能完全算是我的責任吧，要是你別那麽悄無聲息地嚇唬我，我也不至於產生這種應激反應……誒，不過話說回來了，你怎麽在家裏頭還這麽輕手輕腳的？”
不僅如此，除了囑咐她說話聲音小一些之外，她低頭一看，發現哥哥甚至連拖鞋也沒有穿，就穿著一雙襪子在家裏頭走來走去——也正因為這樣，她愈發愧疚於剛剛全力踩下去的那一腳。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幸虧是她今天出門出的著急，隨便踩了一雙軟底子布鞋就來了。要是穿上日常上班的高跟鞋或者小皮鞋……她閉了閉眼，忍不住為哥哥的腳默哀一遍。
隻聽季懷城開口回道：“爸爸的睡眠一直不好，稍微有些響動就會驚醒。他剛睡著不久，所以還是盡量不要吵醒他。”
“這房子的隔音還是那麽差嗎？”
簡如琢忍不住皺了皺眉，在她記憶裏，季家宅子在隔音這一項上就一直不合格。不過這也是老房子的通病，畢竟當年的建築大多是木質結構，也沒有做專門的隔音處理。
季懷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搖頭回道：“還是那麽差，因為從來沒有動過。”
“為什麽？”
簡如琢小小地驚呼一聲，這個答案還真是讓人有點意外。
“雖然有些布置和擺件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但是歸根結底還是之前的老樣子。不是沒有考慮過翻修，隻是爸爸不肯。”季懷城無奈的笑了笑，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頭，“他在什麽事上都還算柔和，但唯獨這件事卻異常堅持。我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
舍不得那些過去的記憶，哪怕不好的地方遠超過了好的那些。可是這對於父親來說，是他跟過去有直接聯係的最終紐帶。如果連母親和妹妹曾經生活過的氣味也改掉了，那他還能拿什麽來緬懷，以及自我懲罰呢？
所以，季家的宅子即便是外牆修繕了很多回，可內部結構從來沒有讓任何人動過。即便是當初奶奶還在世的時候，也沒能擰的過父親的執著。
舍不得。
這三個字，重重地觸動了簡如琢內心最深處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