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婆婆
之所以說跟母親談兒子的婚事不合適,原因在什麽地方呢?
聰明如裴若舒,自然剔透的七竅玲瓏,轉瞬就明白了阮嵐宜的意思。
沒錯,如果放在正常的人家,孩子的婚事自然是雙方父母坐在一起交談,這一點沒錯。
但是,裴家是正常人家嗎?
儼然不是。
裴家的家庭關係,如果細化一點說,都能寫出一部長篇狗血倫理了。
蘇清雅的確是裴尚予的親媽,這一點是事實。但是,她現在的身份並不是裴家的兒媳婦。而裴尚予是裴家的三代長孫,是裴老太太金口玉言說過的,擁有裴家產業繼承權的人。
所以,裴尚予的婚事並非簡簡單單的兩個人之間的婚約,嫁了就嫁了,娶了就娶了,熱熱鬧鬧辦一個賓客盡歡的婚禮就可以,這還涉及到裴家這個家族。
蘇清雅願意了,但是裴家不願意——這算什麽?
仍舊名不正言不順。
阮嵐宜並不是看上了裴家的家產,看上了裴家的身份地位,隻是她曾經看過了太多名不正言不順的狗血故事,所以不想讓自己心尖尖上的寶貝侄女也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關於裴家的事情,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現在這個社會的資訊發達直接造就了八卦的發達,這些所謂名門大戶的麵子和裏子都被人扒的一點兒不剩。
阮嵐宜清楚,裴尚予之所以私自跟自家侄女契約結婚,最初也是一定瞞著裴家人的。但是現在,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超出了契約,變成了真正的感情,那當初所設定的一切就都得推翻重來。無論裴家之前是什麽態度什麽想法,現在必須給出一個更合理的反應。
承認,就放在明麵上幹幹脆脆地承認。藏著掖著跟見不得人一樣,或者跟不情不願一樣的樣子,就沒必要拿出來膈應人了。
蘇清雅不是裴家人,但是裴若舒是。
所以這番話說給裴若舒聽,是在合適不過的。
於是她展顏一笑,溫聲開口回道:“的確不合適。我想等這幾天忙完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地談一談,怎麽樣?”
話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不僅是我們兩個人。”
阮嵐宜挑了挑眉,也明白了裴若舒的意思——不僅是她們兩個人,那就必然是有裴家的其他人。
而在裴尚予的婚事上,還能有話語權的裴家人,想來也不可能再有別人。
既然如此,那就欣然同意便好。
“恭候。”
“一定。”
……
比起外麵的輕鬆氣氛,小房間裏的氛圍就不是那麽愉悅了。也不知道是因為房間太小通風不夠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簡如琢總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導致心髒跳得惶惶的。
對麵椅子上坐著的漂亮女人,是裴尚宇的母親,按理來說以自己現在的身份,也應該叫一聲婆婆或者媽。
可是……實在是叫不出口,畢竟太陌生了,跟大馬路上錯身走過的陌生人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蘇清雅起初並沒有說話,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在思忖還是在打量。簡如琢偶爾跟她眼神對視,隻能尷尬地笑一笑,拿不準自己先開口是否合適。
聽裴尚予說,他這位母親是個隨性至極的人,沒什麽規矩,也沒什麽城府。雖然偶爾說話比較毒蛇,過於直白,但實則為人隨和親善,跟年輕人之間也沒什麽距離。
可話是這麽說的,問題在於——她能對自己的親兒子這樣,可不見得會對別人家的孩子也這樣。
而簡如琢覺得,現在她就是別人家的孩子無疑。
終於,在漫長又沉悶的安靜之後,蘇清雅終於開口了。
“今年多大了?”
哈?
簡如琢愣了愣,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個傳統的切入點,但還是立馬回道:“馬上就二十七了。”
“哦。”蘇清雅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然後不知道想了點什麽,又沉默起來。
簡如琢的心因為她的異常安靜懸的高高的,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哪怕是之前進入NG傳媒時在何主管那兒的那次魔鬼麵試,都沒有現在這麽熬人。
又過了半晌,蘇清雅突然拍了下手,然後在小簡同學受到驚嚇如小兔子一般的神情當中說道:“正好比我們尚予小了三歲,屬相也正合適哎!”
哈?
哈?!
簡如琢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對麵的這位……沒問題吧?該不會是被什麽附身了?這麽嚴肅的境況下扯到了屬相的匹配度……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簡如琢的反應都在蘇清雅的意料之中,她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話鋒一轉:“丫頭,你太緊張了。我又不是個吃人的老虎,更不是什麽不同人情的惡婆婆。你一直用那種英勇就義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裏頭也很慌張,你知道嗎?”
話說到這兒,她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知道,我這人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是比較凶,但是你不能隻看表麵,對不對?你得了解我之後,再給我下定論,我說的沒錯吧?”
簡如琢點頭如小雞啄米,不過當真因為蘇清雅的主動緩和氣氛,讓她比之前放鬆了不少。
“我其實就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老太太。刨除那些有的沒的,我也是希望看著自己的孩子能過得開心。”
蘇清雅眼神清澈,全然不像這個年紀的人應該有的模樣。
“說實話最開始的時候我是真的不滿意,因為我不覺得裴尚予倉促的決定能有多明智。我認為他隻是不想被控製,所以才先下手為強。我覺得這樣對他不是好事,同時也可能會耽誤另外一個姑娘。”
“那……後來呢?”簡如琢小小聲地,試探性地問道。
“現在不就在進行著後來嗎?”蘇清雅用手指節敲了敲椅子把手,這個小動作跟裴尚予如出一轍,“以前我覺得他選一個家世並不顯赫女孩玩這一招,會沒辦法保護他在裴家的這場紛爭裏全身而退。可今天我到這兒來了才知道,原來我兒子才是眼光最毒辣的那一個,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