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提醒
“的確不是。”
聽了肖老爺子這話，裴尚予坦然回道。
“那你今兒跟我聊這個，有什麽打算？”
肖衛華是什麽人？
大風大浪裏頭過來的。
他這雙眼睛看人可是太準了，一眼就知道，裴尚予此時提起這個話頭，絕對不是隨便說說那麽簡單。
隻見裴尚予勾唇一笑，開口回道：“老爺子，我知道，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明主任是您帶出來的人。”
沒錯，就是這樣。而且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並不是個秘密。也正因為大家都知道他肖衛華是明主任的老首長，所以一個兩個都想找上門來套套近乎。
“你這是想讓我幫你走後門？”肖老爺子話說的相當直白，“你這小子消息雖然不錯，可來的時機不太對吧？就算老頭我有心幫你走後門，可現在連公告都出了，馬上要撥款了，回天無術啊。”
說起這事兒來，肖老爺子心裏頭還有點小得意。這明子龍不愧是自己帶過的手下，雖然棄軍從政了，但是這鐵血的雷厲風行的做事方式還是沒改。
要是放在以前，這麽大一個工程，怎麽也得拖來拖去磨洋工。可到他這兒，前後真正走流程的時間也就小半年而已，很給他老肖長臉麵。而且聽上頭的意思，這回的工程方做的標書也很不錯，給政府減輕了不少壓力，算是口碑和利益雙豐收。
照這個勢頭往下發展，等改建項目正經收尾了，明子龍的位置應該也要向上挪一挪了。
“那當然不是。”裴尚予立馬正色解釋，“誰不知道老爺子您是最剛正不阿的人物，找您走後門那不是直接討打來了嗎？而且事已至此，我再死纏爛打不就自討沒臉了不是？今天之所以到您這兒來，提到這件事兒，是想讓您給明主任帶句話。”
“你這猴崽子。”肖老爺子哭笑不得，“這不還是讓我幫你做說客嗎？”
“我可真不是這個意思。”裴尚予義正辭嚴地保證，“我的目的非常純潔，您老人家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我知道現在事情已經板上釘釘，出不了這個月政府的撥款就能到位了。所以，您擔心的那些，不該說的話我一句不說，不該有的想法我一個也沒有。”
肖老爺子看著裴尚予良久，片刻之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好，你說吧，我聽著。”
“我雖然遊手好閑慣了，但也不至於不學無術。奶奶把地產這個大頭交到我手裏，我就算做不出什麽成績來，也不能給人落下話柄不是？可就偏生那麽不巧，我剛一接手，這競標就失敗了。就算整個競標的過程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可這成績是記在我身上的。”
話說到這裏，裴尚予頓了頓，接著說道：“我雖然覺得有人設計我，但是也不能血口噴人。再說了，這個改建項目可是一年來至臻集團的工作重點之一。家裏頭的那點小矛盾，再蠢也不會用那麽大的利益和臉麵做代價。”
肖老爺子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直在聽。
“所以，我入職之後就加班熬夜看了這個項目的始末，每一個條陳和計劃都看的清楚明白。最後我得出來的結論是，至臻集團的方案沒有任何問題。哪怕就算我自己找個頂尖團隊去做，做出來也不會更好。”
“但是你們輸了，這不就說明還是有更好的餘地嗎？”
肖老爺子雖然對地產一竅不通，但是對競爭這種事兒很清楚。贏了的自然是更好的，輸了的無疑技不如人。
“對，您老人家英明。”
裴尚予一句小小的恭維讓肖老爺子意外了，難道不應該是找借口解釋嗎？
隻見裴尚予挑了挑眉，接著說道：“我也是本著這種求知若渴的精神，看了看公示的競標書。的確比我們在預算上少了百分之七，可是這百分之七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這就是你要讓我帶給明子龍的話？你覺得標書有問題？”
“老爺子，如果不是我這人天生古道熱腸，恐怕也不會招惹這種麻煩。可是改建項目是個大工程，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但凡出現什麽問題，那最後負責的不還是明主任嗎？”
聽了裴尚予的這番話，肖老爺子的神色倏然沉重了不少——這小子說的不錯，這麽大一個萬眾矚目的工程，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都看著呢？
做得好了，的確像他剛剛想的那樣錦上添花，升官升職都是分分鍾的事兒，以後的仕途定然一番平順。
但是萬一做不好呢？
出小差錯倒也無傷大雅，可裴尚予說的可不是什麽小差錯。雖然他說的含蓄，但是值得他親自來說這麽一遭的，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兒。要不然，何必讓他這一把老骨頭去提醒？
要真是那樣的話，這個工程一旦搞砸，明子龍這輩子就算完了。別說還能不能繼續從政，恐怕更不好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肖老爺子活了這大半輩子，始終以謹慎兩個字傍身。無論性格如何，行事作風又如何，可是該小心的時候，就一定要萬分小心。
“你要知道，這是政府的工程，你覺得政府養的這麽多人都是吃白飯的嗎？”
片刻之後，肖老爺子開口，聲音語調已經跟先前開玩笑的樣子截然不同。
“我當然知道，所以這才是問題的關鍵。”裴尚予以同樣沉凝的眼神回視，“您覺得出了標書之外，哪裏還會有問題呢？”
話說到這兒，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哈哈一笑：“老爺子，我就這麽隨口一說，您也就這麽隨口一說。咱們爺孫兩個就是談個茶餘飯後的話題而已，對不對？”
肖老爺子的變化同樣很快，他也隨之一笑，點頭應道：“對，就是個閑話，不談不談。”
“好了老爺子，我今天來的任務達成，就先走一步了。”裴尚予準備告辭。
“不留下來吃口飯嗎？”
“要不是我奶奶想累死我，我是無論如何都得在您這兒吃一吃惠姨的手藝的。看來今天是不成了，您老人家歇著，我改天再來看您。”
裴尚予狀若乖順，半個有關簡如琢的字都沒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