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她姓什麽
被突然點名的簡不讓回神，眼神有些倉皇。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搖頭回道：“哪有？我要是知道什麽，還有必要這麽漫無目的地找？”
“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樣，裝也不會裝。”路斯卡嗤笑一聲，諷刺裏頭還帶著點追憶，“如果你什麽都不知道，之前說的那些羅裏吧嗦的玩意兒是做什麽？騙鬼呢？我以前是不是教過你，做咱麽這一行的，要麽就把自己的尾巴藏的嚴嚴實實，要麽就光明磊落一些，坦坦蕩蕩一點。”
這番話說到最後，路斯卡的情緒有些激動。仿佛他針對的不僅僅是眼下這件事情一般，還有別的什麽壓抑在心頭的陳年舊事。
至於簡不讓……他抬頭看了一眼路斯卡，這是他們今天晚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四目相對。
“老師。”片刻之後，他方才開口，聲音裏頭帶著些意味深長，“你也跟以前一樣有意思，知道怎麽教別人，從來自己做不到。”
“我做不到？”路斯卡頓時一愣，旋即拍案而起，冷白的麵皮上泛著被氣出來的紅痕，“我如果做不到，這些年我找你做什麽？！”
“誰知道你想做什麽。”簡不讓分毫不讓，梗著脖子猶如一隻永遠鬥不敗的公雞，“說不定就是覺得無趣了，想再我消遣消遣呢？”
“簡不讓！你真是個混蛋！”
“那還不是老師你教得好，如果不是當初……”
“夠了！”
還不等簡不讓把話說完，隻見一隻玻璃杯橫空飛出，碎裂不遠處的牆上，玻璃碴子混合著水四散而出，與此同時到來的是裴尚予的低吼。
“現在是什麽時候？是說你們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兒的時候嗎？”他的低氣壓刹那間籠罩了整個房間，幾乎讓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路斯卡臉色一變，上腦的熱血旋即歸位，跟裴尚予相處那麽多年，他第一次見這家夥發那麽大的火。
話音剛落下，裴尚予轉頭看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胸膛還劇烈起伏著的簡不讓，繼續說道：“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嗎？她人丟了，不見了，找不到了。還有什麽好吞吞吐吐，有什麽好遮掩的，你告訴我？什麽不比她的安危更重要？簡不讓，你就是這麽做哥哥的嗎？你知不知道應該怎麽樣做個稱職的哥哥？你還是他親哥哥嗎？！”
“我當然不是！”順承著裴尚予上揚的語氣，簡不讓因為最後的這幾句反問紅了眼，“我姓簡，她不姓！”
“那她姓什麽？”
裴尚予抓住了簡不讓話中的漏洞，一針見血。
簡如琢不姓簡，這是眾所周知的，可她本來姓什麽呢？
這個問題，裴尚予也有過思考。在調查簡如琢身份背景的時候，關於父母的這方麵看上去並沒有任何問題，可一旦想要接下去往深層調查，就像一團陰雲一樣，查不出任何結果。
本來他不覺得這是什麽問題，可是如今被簡不讓這麽一說，卻深覺問題的嚴重性。
“你說，她到底姓什麽？”
眼見著簡不讓緘默不語，裴尚予一字一頓地，再度追問。
這恐怕就是簡不讓一直隱瞞的秘密，哪怕到現在也不願意說出來的秘密。這恐怕也是整個簡家一直要隱藏的秘密，所以他才會費盡心思地遮掩，才不想說出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不讓突然像是回過魂來一般，歎了口氣，坐在沙發上，開口回道：“她本來，是姓季的。”
季？
哪個季？
還能有哪個季？
整個B城，還有哪個季家能跟簡家扯上什麽關係？哪怕裴尚予這麽多年都在國外，他也聽過當年那件事情、以及那件事後續發展的一些傳聞。
所以，原本他以為簡家遮掩掉這些信息，隻是為了怕觸動傷心事，怕孩子們平靜的生活被打擾……可他萬萬沒想到，簡如琢居然就是當年季家出走、後來又離世的那個孩子！
既然最難說的一句話已經說出口了，那剩餘的也就沒有什麽好隱瞞。
於是，簡不讓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這就是我為什麽著急卻又不著急的原因。小琢是季家的孩子，季懷城這麽多年了一直在找她。哪怕我覺得我把一切都做的很完美，騙過了任何一個人，但唯獨騙不過他這個有血緣關係的親哥哥的直覺。”
“小琢來B城，在我看來是一件有風險的事兒。但是我攔不住，也覺得這幾年季懷城那邊並沒有什麽動作，應該也是放棄了，所以就隨她去了。可沒想到，他沒有動作並不是放棄，而是蟄伏。這家夥的心機，從來都是比海還要深，怪不得現在能把整個季家牢牢握在自己的手裏頭。”
話說到末了，就有些諷刺了。
“你確定嗎？”
在震驚當中的裴尚予很快回魂，再度確認這個消息。
“為什麽不確定？剛剛我問你了，你覺得裴家你那位姐姐和二叔能有本事請得動路西法？”
“你覺得季懷城可以？”裴尚予反問。
“你覺得他不可以？”簡不讓冷笑一聲，“能得到自己親妹妹的下落，他可是有搭上全部身家的魄力。”
這話並不假。哪怕是十年之前，他還沒有那麽大權柄的時候，就能想盡各種辦法去找人，更別提現在了。
尋找季懷瀾這件事，已經成了季懷城心裏頭最深的執念，窮其一生不能盡絕。
“更何況，”簡不讓接著說道，“我在調查季家當年那件事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手段。信息遮蓋和改寫的方法一模一樣，這也就是我為什麽能瞬間認出路西法的原因。當年季家能請他們做事，現在為什麽不能呢？”
沒什麽不可能。
說完這個隱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最大的秘密之後，簡不讓靠在沙發背上放空。多少心血，功虧一簣，他很後悔，也很無力，但與此同時，還有那麽一絲僥幸。
就想他剛剛所說的，他著急又不著急。
小琢被季懷城找到了，這事兒的確能讓人急死。可對比於其他任何一種可能性來說，這似乎又是最讓人放心的一種結果——作為親哥哥，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自己的親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