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寬慰
“然後呢？”
裴老太太冷哼一聲，有點不悅於孫子把這一樁並不讓人覺得滿意的婚事透露給外人的行為。明明自己口口聲聲地說著要封鎖消息，結果反過頭來就打自己的臉，不像話。
“然後二叔也沒說什麽，就跟我說了兩聲恭喜。”
裴尚予微勾唇角，笑的意味深長。
“那你接下來的打算呢？”裴老太太拿這個孫子也沒辦法，隻能接著往下問。
“自然是謀定而後動。”這一瞬，裴尚予的眸子深處迸發出了一股子神采飛揚，這對素來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的他，也是相當反常的反應，“我回到裴家進入至臻集團，本來就是個關鍵的節點。對目前這盤膠著的棋局來說，這就是一針催化劑。我不怕二叔有所行動，就怕他太過於謹慎。隻要動，那就有擊破的機會，奶奶您說對嗎？”
裴老太太鏡片後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但還不等它浮現在表麵上，就被嚴肅收斂了去。
“對是對的，但是你覺得現在的自己，有本事能跟你二叔抗衡？”
這就是她最為擔心之處，如果裴尚予有那種能力，她自然是樂得見這樣的場麵。可現在，他除了自己這個做奶奶的倚仗之外，還有什麽？哪怕連自己，現在都沒有底氣直接跟老二家硬碰硬。
真不知道裴尚予到底是深思熟慮，有了別的算計，還是腦子發熱，草率為之。
話趕話說到這兒，裴老太太忍不住又從心裏頭埋怨起自己那個不負責任的兒子。他自個兒吊兒郎當也就算了，還留下那麽大一個爛攤子，留給別人收拾。
“奶奶不妨等等看看。”裴尚予抿嘴一笑，有種深不可測的含蓄，“而且，您好像越來越謹慎了，以前可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不是嗎？”
“我……”
“我明白您的意思。”裴老太太剛想辯解幾句，就直接被裴尚予打斷了，隻聽他接著說道，“但是您老人家是不是對二叔的認知太武斷了？雖然他現在跟您分庭抗禮，但也不至於厲害到無堅不摧。在我的調查當中，二叔現在的處境似乎並不比我們好太多。在他身上，也有很多不定數，他也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從來不覺得自己已經穩操勝券。”
這番話，是裴尚予的真心話。
自打奶奶費盡心思設計他回家以來，他就愈發覺得她謹慎過頭了。無論是平日裏的言行舉止，還是公司當中所做的一些決定，都足以見得她老人家對二叔的重視……更確切地說，是忌憚。
正因為這種情緒作祟，所以很多時候愈演愈烈。不見得是二叔有多滴水不漏，隻是自己一方主心骨不太明朗罷了。
這種現象，不好。
都說商場如戰場，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弱了自己的士氣，反過來漲對方的威風。
聽了裴尚予這番話後，裴老太太沉默了很久。良久之後，她方才開口啞聲回道：“我可能是真的老了吧。”
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之後，她很難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鋒芒畢露，做任何事都不考慮顧忌後果。她現在是裴家的掌舵人，她更多考慮的必須是裴家的長遠利益。
“奶奶當然沒老。”裴尚予笑的燦爛，親昵地攀上了奶奶的肩膀，“是孫子說話說得太多了。”
“不，你說的的確是對的。”裴老太太並非那種明知錯誤還死不承認的人，“我的確太看重你二叔現在的權勢，越是看重就越覺得心中沒底。他這些年來暗中做了很多準備，這些都是我還沒有弄清楚的。不過我現在突然想明白了，我看不透他，他也沒有完全把我看透的本事。如若不然，恐怕咱們裴家的產業，早就不屬於咱們這一脈了。”
裴尚予聽罷，順從地點了點頭。
“奶奶，雖然現在讓您放心您也放不下心，但是我有一點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恣意胡來。我承認，在最開始要結婚的時候，我的確是以不想被擺布作為出發點。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我不可能讓意氣這種東西主導我的生活。選擇小琢，是我認真思索後的結果。即便她在眾人的眼裏開起來並不是最適合我的人，但是在我心裏，她就是。”
“沒看出來，還挺深情。”裴老太太一聲打趣，能聽得出情緒已經緩和了很多，“你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之前跟孔淨楠的事情。”
即便是過了這麽多年，裴老太太一想起那個女人居然前後招惹他們父子兩個人的事兒，仍舊覺得厭惡。這件事，她礙於麵子，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即便是裴尚予。但是不說不代表不知道，這也是她至今為止仍舊看不慣孔淨楠的主要原因。
能為了物質，放棄愛情的人，即便有再多難言之隱，也斷然不是個良配。
裴尚予表情一僵，但旋即恢複了正常。
“既然奶奶您是知道的，那我也不避諱什麽了。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也斷然不會再有任何牽扯。”
“這樣就好，我可不想鬧出什麽荒唐事兒來。”裴老太太冷哼一聲，“但我提醒你，她也不是個善茬。在裴家經營了那麽多年，看起來無欲無求的樣子，實則比任何人都有企圖。你多關注一下吧，我反正也沒精力幫你了，看著就反胃。”
“我知道了。”裴尚予斂目，半邊側臉在牆上投下了綽綽的陰影。
在這之後，裴老太太又交代了一些關於至臻集團內部的事宜，大多都是從大局觀上著手，慢慢補足裴尚予對集團內部整體情況了解的缺失。順道，她也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底牌，已經算是完全坦誠相告。
這對裴尚予來說，也是非常必要的。他雖然可以暗中調查，但查出來的東西還要經過各種分析比對判斷，並不能在短時間內全部消化。
但是奶奶說的，就是已經消化過後的，幹貨中的幹貨了。
時間轉眼就過了十二點，裴老太太的臉上浮現出了倦意，該說的也已經說的差不多。就在裴尚予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麵打開——爺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