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夜半談話
“這大半夜的，奶奶找你幹什麽？”
簡如琢從被子裏頭冒出小腦袋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樂意，畢竟這興致剛被調動起來。
裴尚予在她的額頭親了一口，無奈笑道：“無外乎兩件事，一件是今天你跟孔淨楠在家裏的，一件是我跟二叔在外頭的。”
無論哪件事，都是讓人頭疼的事。
“那就……就非得大半夜的說嘛？”簡如琢哼哼唧唧，像極了一隻撒嬌求歡的小貓。
“那我就不去了，這就讓人告訴奶奶。”裴尚予作勢就要重新躺回床上。
“我說你這個人，還真會以退為進！”
小簡同學沒好氣地掐了他一把，要是不去了那成什麽了？保不齊被老太太覺得是她這個孫媳婦從中作梗，丟的可是她自己的麵子。
裴尚予忍俊不禁，再度附身在氣得小臉通紅的小女人額頭上親了第二口，溫聲湊在她耳邊說道：“我去去就來，你困了就先睡，明天咱們就回去。”
簡如琢閉著眼輕輕嗯了一聲，心裏比這之前安穩了太多。
……
裴老太太跟盛老爺子的房間在一樓，也是這兩年才從三樓搬下來的。這人年紀大了，自然是怎麽方便怎麽來，要不然爬高爬低的很是危險。
裴尚予敲門進去的時候，裴老太太正端著一杯安神茶站在窗戶邊上，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麽。
“奶奶。”
裴尚予走到她跟前，順手在茶案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在整個裴家，恐怕也就隻有他這個孫子，可以跟裴老太太如此隨意。
“我本來以為你不會來的。”
裴老太太轉過身來，眼神當中滿是耐人尋味的神色。
裴尚予勾了勾唇角，回答她說：“我本來也是不想來的，但是誰讓您的孫媳婦那麽懂事，我不來也得來。”
“她還挺能當家做主。”
這句話的語氣當中，帶著些說不清的意思。
“她在大是大非上頭，一直都是很能拎得清的。要不然，孫子為什麽會選她做媳婦兒？再說了，她今天的表現，也沒讓您老人家失望吧？”
裴尚予一句話點透，祖孫兩個人的私人聊天沒必要藏著掖著。
“勉勉強強。”裴老太太回答的同樣自如，“隻不過還是嫩了點，很多事看不透徹。再加上那個段位的對手也的確不夠看，所以沒什麽好誇耀的。”
“奶奶，您這個做法可太讓人寒心了。幸虧是她沒看透，萬一真的看透了，你豈不是要讓你孫子當寡夫？”
“她舍得？”
“舍裴家是舍得，舍我可能舍不得。”
裴尚予挑了挑眉，把被子裏的水一飲而盡。
“你既然把她帶回來了，那總得跟我透個實底兒吧？”裴老太太姿態優雅，隻是站在那兒就全然一種淩駕於人的上位者氣質，“我知道你不滿意我讓你聯姻，但是你也別太天真了。有裴家利益在前，我也不知道我能疼你到什麽地步。”
看，第一件事。
裴尚予稍加思忖，旋即開口回道：“她來自A城，是著名學者簡嶽生的外甥女，父母做考古多年之前就已經罹難。關於簡家我就不用多說了吧，您老人家也跟她舅媽打過交道。”
“聽上去，倒也過得去。”
裴老太太微微頷首，有點家世總比一點沒有來的好。隻不過這一個書香門第的簡家，跟裴洳玉即將要嫁的那個季家想必，恐怕也是極大的差距。
但是，又有誰家能真正比得上季家呢？
哪怕是經曆了當年那檔子事……一想到這裏，裴老太太頓覺頭暈目眩，差點軟倒在地。
“奶奶，您怎麽了？！”
裴尚予大驚失色，立即起身扶住，當即就想摸出手機叫醫生來，但被裴老太太製止住了。
“我沒事，就是晃了一下神。”
她臉色稍稍透著一點蒼白，慌亂地收拾起自己內心的情緒。過了這麽多年了，她居然還是會被當初那件事困擾至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解脫。
裴老太太靠坐在沙發上休息片刻後，這才恢複如常。
她用手抵著額頭，開口說道：“咱們家的情況，你是最知道的。你現在到底是什麽處境，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你做了這樣一個決定，就要承擔它的後果，知道嗎？”
“知道。”
“我年紀也大了，太多的事情都力不從心。如若不然，也不會讓你這麽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來，插手這麽一個爛攤子。對於這件事，我也覺得有些抱歉。”
對於裴老太太說的這番話，裴尚予倒是真的意外了。
在他心裏，自家奶奶從來都是個說一不二的鐵血性子，做了什麽決定那便是什麽決定，永遠不會對任何人服軟。
人年紀大了，難道真的會慢慢變得柔和起來嗎？
“奶奶，我沒關係的。我是裴家人，裴家的事本來就是我的事。這麽多年的逃避，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既然我回來了，那就斷然不會讓二叔那一脈得逞。雖然不知道爸爸現在到底在哪兒……在他回來之前，我一定會幫他做好他應該做的所有事。”
裴尚予的這番話，把裴老太太眼底的淚花都差點說了出來。
這似乎是祖孫之間的第一次正經談心，讓人感慨萬分。她再也不是那個強權鐵血的奶奶，而他再也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孩子。他們現在是彼此之間最牢靠的倚仗，也是唯一的。
片刻之後。
裴老太太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佯裝嗔怪著說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心裏在想什麽，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原諒你背著我結婚的事兒的。你好歹是我們裴家的長孫，婚事怎麽能那麽草率？”
“行行行，奶奶如果想給我大操大辦的話，我也沒意見。隻要您老人家願意，就算請整個B城的人來咱們家也行。”
四兩撥千斤，草率的是形式，而不是人。
“那人家姑娘家也願意？”裴老太太一瞪眼，儼然沒有了之前的氣場，“簡家那種書香世家，最看重形式。人家家裏怎麽說？怎麽就能隨隨便便讓你把姑娘領走？”
談及這個問題，裴尚予的臉色很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