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就是她
說是睡了,但實則並沒有。
簡如琢閉著眼,不太敢睜眼睛,怕被裴尚予一眼看穿自己的偽裝。
說實話,她不是要故意出門偷聽一些什麽的。原本是洗完了澡在房間裏等她回來,但是偏偏久等不來,難免讓人覺得不安。畢竟在帶自己回家這件事上,裴尚予給了太多人猝不及防,萬一被誰抓過去教訓……那可不成。
尤其是裴家老太太那個性子,雖然之前有盛老爺子壓著,沒有發作,可誰知道之後能不能一直壓住?她可是聽裴尚予說過,裴家這位奶奶從來都是個暴脾氣,哪怕再怎麽疼愛他們這些孩子,但在他們犯錯的時候也不留情麵,請起家法來毫不手軟。
要是這麽大一個人了,還被奶奶按在地上暴揍……那種場麵想想都讓人覺得悲慘,以及有那麽一些些的好笑。
可歸根結底,兩個人的事兒得兩個人一起承擔。
要是原先那種隻是一紙協議的關係也就罷了,但現在他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不是嗎?
秉承著這種同甘共苦的良心和義氣,小簡同學穿上衣服開門就往外走。但是事情就是這麽剛剛好,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了從下麵一層傳來的隱約、卻還能聽到一些些的說話聲。
她支著耳朵分辨了一下,是個女人的聲音。音質中平但圓潤,像中音區的鋼琴,是好聽的。這個聲音於她而言,七分陌生外帶三分耳熟。思忖了一陣子之後,她才驟然反應過來——這不是裴家那位比裴尚予大不了幾歲的小太太嗎?
因為自打進門,孔淨楠就始終沉默寡言。不主動與人交談,被問到什麽也隻是輕輕淺淺的幾句。所以一下辨識不出,也是正常。
隻是聽這個語氣,和間歇能聽清楚的幾個詞匯,十成十是在處理感情上的問題。
是在打電話嗎?
應該是吧,簡如琢潛意識地就下了這麽一個結論,畢竟整個裴家也沒什麽能跟她有所發展的男人。
說起來,裴盛先裴先生已經失蹤幾年了,至今還下落不明,是一樁懸案。孔淨楠跟他有個孩子不假,但歸根結底還年輕。
做個不太恰當的類比,就連裴尚予母親那個歲數都能男朋友如衣服一樣換個不停,要是非得要求孔淨楠就得一輩子在裴家守寡的話,那可就真的太過分了一點。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不能存天理,滅人欲。
“罪過罪過……”
簡如琢細細念叨著,還衝著樓下的方向稍稍欠了欠身,小小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歉意。雖然她並不排斥偶爾聽聽牆角這種行為,但是對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還是不要去聽人家的八卦了吧?
本著這個友善的想法,簡如琢立馬決定回房。但就在這時,讓她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女人的聲音落下,男人的聲音隨之響起。
這不是一通電話!
至於這個聲音的主人,她完全沒有反應的必要,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罷了。
裴尚予,就是他。
跟孔淨楠說話的人,不是別人。
簡如琢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一衝擊,腳下一滑,直接坐在了樓梯上。臀丨部跟台階的接觸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卻又在這一刹那,不知道到底被什麽力量所控製,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聲音憋了回去。
看來這個狗血至斯的牆角,她是不得不聽了。
但是越聽,越覺得自己還不如不聽。
無論是裴尚予簡短的幾句承認,還是孔淨楠大段大段清晰且露丨骨的告白,都如海浪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幾乎要把人淹沒在這種衝擊裏。
原來,路斯卡曾經透露過的那個信息,就是她。
那這算什麽呢?
某兩個字在簡如琢的腦海中盤旋不散,卻讓她沒辦法麵對和說出口。直到聽見沒有被說完全的“同床共枕”四個字,任憑再怎麽強大的內心也沒辦法繼續堅持旁觀這樣的敘舊。
裴尚予打斷了孔淨楠,但這在她看來,恐怕是心虛的一種體現吧?
一個能讓裴尚予這樣的男人,親口承認曾經喜歡過的女人,甚至還是喜歡了很多年,為她做了那麽多出人意料的付出的女人,到底為什麽,搖身一變成了如今這種關係?
果真如她所說,裴尚予隻是在逃避,在躲閃,在不敢麵對自己缺失了一大塊的過往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未免就……太可怕了。
直到回到房間關上門,躺到床上把自己裹進被子裏,簡如琢的身體仍舊在微微顫抖。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也算不上覺得自己被背叛,算不上很失望很悲觀,就是有點覺得好笑。本以為自己不會有那麽大的心理波動,但真正事到臨頭親眼所見了,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那顆敏感的心。
這樣不好,簡如琢,她對自己說。
不知道閉著眼睛躺了多久,身後的人呼吸也逐漸平緩下來,應該是睡著了。
她輕輕地開口叫道:“裴尚予?”
“嗯?”雖然帶著濃濃的將睡未睡的鼻音,但仍舊給出了回應。
“你今天還有什麽事想跟我說嗎?”簡如琢遲疑著,卻還是燃著一束火光。
“沒什麽事吧。”稍稍沉默之後,得到了這麽一個答案,身後的人又緊了緊環繞的手臂,開口說道,“不是困了嗎,快睡吧。我愛你。”
雖然是溫情脈脈的模樣,但心中總有些不太歡喜的滋味。
……
第二天一早,當簡如琢睜開眼睛的時候,裴尚予已經不在了。她躺在床上放空,可昨天晚上的那些話又莫名地從腦海當中冒了出來,無孔不入。
她心中煩躁,不想繼續留在裴家,索性穿好衣服打算告辭先走。但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了正坐在樓梯上玩耍的兩個人影。
“起來了?”裴家小姑姑裴若舒展顏一笑,很是明媚。
“哇,我是應該叫你嫂嫂嗎?”
說這話的,是裴尚浩,也就是孔淨楠的孩子。
這話莫名讓簡如琢內心有些刺痛,她抿了抿嘴,回道:“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