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真相在哪裏
肖老爺子搖了搖頭，不知道這是今天晚上的第幾聲歎息。
如果真相那麽好去差明白的話，那還會有那麽多年的那麽多人痛苦嗎？
不僅是季懷誠在查，簡嶽生在查，簡不讓在查，阮嵐宜甚至回娘家求人去找了最頂級的私家偵探去查。其實肖老爺子也在查，而且查的力度和動用的關係也都是最頂級的。
隻是這麽多人都在查，查出什麽來了嗎？
無頭懸案而已。
很多線索查到最後，是斷掉的。更多線索，在中途就被人做了手腳，指向一個完全無解的沒用的方向。
“但是他說，感覺自己已經慢慢接觸到了真相，再給他一點點時間和契機，這個線索鏈條很快就可以打通了。”
但是，還要等多久呢？
一個月是時間，一年是時間，半生也是時間。
如果到了離開人世的那一天，真相還是沒能被調查清楚，幕後的人還是沒能被繩之以法，母親的屈辱還是沒辦法被洗清，那時候他們做兒女的，又將如何自處呢？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簡如琢的心就絞著疼。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她是真的很沒用，而且很懦弱。相對於季懷誠而言，她不才應該是那個被譴責被怨恨的人嗎？因為沒辦法接受，所以逃離。因為沒有勇氣麵對，所以更名換姓。
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他？
“前些年，他的處境也不是太好，尤其是你……再婚之後，又帶來一個孩子。這幾年懷城的手腕開始強勢起來，這才讓局勢變得有了一些明朗。他的能力，老頭我是看好的。他的心性，我也勉強能摸透幾分。丫頭，我作為一個外人，沒有資格讓你做什麽或者放下什麽。但是，爺爺想勸勸你，最起碼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對方一個機會。不要一直豎著心裏頭的那座高塔，試著開個窗子總可以吧？”
簡如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動搖了，甚至在思考開個窗子這件事的可行性。
其實她很清楚，她的那座高塔並非沒有窗子，隻是被她自己強行用鐵鏈鎖上了而已。
“另外，他說他也在考慮結婚的事情，我倒是覺得有點可悲。”肖老爺子喝了一口酒，示意簡如琢給她滿上，“可悲的地方不是別的，是他在說起這件本應該私密的事情的時候，就像例行公事一般，連點波瀾也沒有。”
那應該就對了吧，商業聯姻而已，能有什麽波瀾呢？
“婚姻這件事，不應該是很美妙的一件事嗎？也不知道這些家長到底是怎麽想的，非得讓孩子用一輩子的感情，去換一份還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的財富。沒意思啊沒意思，這種人生該有多可悲。”
肖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嘖嘖不停。
“你說，要是兩個人能培養出感情來還好，但萬一培養不出來呢？反正我是覺得很蠢。如果你媽媽要是在的話，應該也不會允許你們兄妹兩人這樣吧？”
“那可能是他自己的選擇。”
簡如琢回了一句，即便是今天聽了肖老爺子的調解，但她根深蒂固地認為了十多年的那個想法還是在作祟。如果是季懷誠貪慕權利，自己想結婚，那又有什麽可悲的？
人各有誌。
“誰知道呢？”肖老爺子撇了撇嘴，“反正我是不允許我們家的孩子走這條路。我覺得我們家情況已經很不錯了，沒有必要賣子求榮。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家隻是個普通人家，那也不願意搭上孩子一輩子的幸福。”
簡如琢撲哧一聲被逗笑了，這老爺子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太有趣，滿是對這種不正常戀愛觀念的鄙夷。不過這倒也是正常，畢竟他本身就是個那麽深情且長情的人。
“我就不用說了，你看則敘爸爸，也是個自由戀愛的典範……”
“可是卿歡阿姨說，他們是被家裏安排的啊？”
簡如琢深信自己還沒有到達未老先衰、記憶力消退的程度，於卿歡前陣子跟她講過的話她還是記得的。
“嗨……”小老爺子擺了擺手，解釋說道，“安排歸安排，那不是因為那個年代都這樣嗎？不過我跟於老頭可不是那種強權家長，安排了就一定要結合。相親之前我們都說的很明白，隻是提供給孩子們一個認識的途徑，至於成不成的還得看他們自己的想法。”
說到這兒，肖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壓低：“我偷偷告訴你，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沒想到卿歡能看上我們家建國。可沒想到，真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哈哈哈哈哈……”
“……”
簡如琢的腦門上垂下三條黑線，好像道理的確是這麽一個道理，但是這個說法怎麽這麽不好聽呢？誰是王八，誰是綠豆？左右都能把自己罵進去。
肖老爺子還是那個肖老爺子，剛才掏心掏肺的那個睿智的老者是被人附身了對不對？
“所以現在肖則敘的終身大事，我也沒怎麽強迫。雖然總嚇唬他說，要給他安排個門當戶對的女孩。但是說實話，更希望他能自己找到一個真的喜歡的丫頭回來。當然，我們這種從相親走過來的老人家也不覺得這種方法不對，都是認識的方式嘛，但是什麽螺絲配什麽帽兒還是得看自己。”
原本簡如琢還在附和點頭，聽到後半截的這個新比喻，又差點笑了場。
“其實我覺得，你跟小兔崽子就挺好的，是不是？”
噗，這怎麽又開始保媒拉纖了呢？
“但是我不給你施加壓力，你要是不喜歡他也不要礙於麵子不好意思說，畢竟他那個德性，換我我也不喜歡。吊兒郎當地，成天賣弄，沒點兒正形……”
這恐怕是世界上最看不起肖則敘的一位了，不過經過這麽一打岔，簡如琢的心情總算是輕鬆了一些。
肖老爺子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把保護傘一樣，傳達給人的永遠都是別害怕，有什麽事還有我在後麵——有這樣一個爺爺真好，這是她唯一羨慕肖則敘的地方。
……
吃飯到了尾聲，肖則敘回來了，臉色非常不好看。
他站在餐廳門口，斜著眼看著肖老爺子，哼道：“爺爺，從小到大你算計我真是你一算一個準。”
“那是老子看得起你。”肖老爺子一句話給他直接堵死，“趕緊送簡丫頭回家。”
一物降一物，這是個真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