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兩個人的晚餐
西嵐山，肖家大宅。
作為一個大家族而言，肖家真的算是人丁稀薄的一個了。尤其是肖老爺子連個遠房親戚都很少，七七八八能掛上鉤的，也就一雙手有餘。
肖老爺子是個非常專情的人，肖老夫人，也就是肖則敘的奶奶，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病逝了。這三十年來，他一直獨身一人，從來沒有任何想要再娶的想法。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肖則敘也不能隻是肖家現在唯一一根獨苗苗。
所以出於種種了解，簡如琢對肖老爺子的印象是一直在改觀的。從最開始的懼怕，到現在的親近。所以就算是於卿歡不在，甚至是肖則敘也不在，就讓她單獨跟肖老爺子吃飯的話，她也是完全可以欣然接受的。
另外……
在第一次來肖家，見到肖老爺子的時候，他曾經說過的那句“麵熟”一直留在簡如琢心裏。她不覺得後頭那些話是肖老爺子真心想說的，她的直覺告訴她，在這位老人家的心裏頭，一定有什麽不好當著所有人的麵講出來的話。
所以這些話，在今天吃飯的時候，會講嗎？
……
到達肖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誒，你們家門口怎麽停了一輛車？誰來了？”
簡如琢眯了眯眼，確認了一下那輛車的確是停在肖家宅子門口的不假。隻不過光線太差，再加上她眼神不濟，所以除了知道那是一輛車之外，半點其他的信息也判斷不出。
肖則敘皺了皺眉頭，回道：“我們家白天有人來那是正常，但是通常來說晚上是絕對不會有客人造訪的。如果有的話，那也一定是爺爺親自邀請或者允諾，要不然就算來了也見不到人。我看看這到底是誰……”
就在肖則敘驅車靠近的時候，那輛停在門口的車子突然啟動了，兩輛車在門前擦身而過，車窗半搖下來，能隱約看到駕駛位子上的半張男人的臉，但也看不怎麽真切。
這一瞬間，簡如琢心裏突然一咯噔。她看錯了嗎？怎麽覺得那是……不，應該是看錯了吧，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而且那麽多年不見了，她應該也沒辦法確定那就是他啊，不是嗎？
“走的還挺快。”肖則敘撇了撇嘴，往後視鏡看了看，然後沉吟說道，“不是軍車，也不是我知道的那些經常回來這兒的人的車。不過這個車牌號碼我老覺得在哪兒見過，等會兒問問爺爺吧……誒，你怎麽了？情緒怎麽那麽低落？”
不過是分分鍾的功夫，這丫頭的心情就能讓人明顯地感覺到坐了過山車。
“沒有低落。”簡如琢回過神來否定回道，“就是想了一點別的事情有點走神，哪有可能那麽容易低落？”
除非，是心裏頭真有那麽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
進門的一瞬間，簡如琢的鼻端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肖家這位保姆惠姐真是有一手燒菜的絕活，八大菜係隻要想吃就沒有什麽不會做的。
“小先生跟簡小姐回來啦？”
惠姐的熱情一如既往，不過對肖則敘這個稱呼是真有點別致。聽說以前她在別的大戶人家工作的時候，習慣了叫少爺夫人小姐那一套，後來被肖老爺子好一通改，這才勉強把肖則敘從小少爺叫成小先生。
“惠姨，今天吃什麽啊這麽香？”肖則敘笑吟吟的打了聲招呼，脫了外套就往餐廳走。
“也沒什麽，就是一些傳統的咱們B城的特色菜，老爺子說想吃這一口，也想讓簡小姐嚐一嚐，所以我就做了。”話說到這兒，惠姐一臉難色地叫住肖則敘，“小先生，我……”
“怎麽了惠姨？”肖則敘頓足轉身。
“我想……”
“你想什麽就說啊，我又不是外人，盡管說。”
惠姐在肖家雖然名義上隻是個保姆，但肖則敘從小就受她照顧，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而且惠姐平日裏從來不會對人提什麽請求，如今既然開口了，想來應該是對她而言挺重要的事情。
隻見惠姐跺了跺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才開口難為情的說道：“是這樣的小先生，我不是很早就離婚了嗎，但是當初婆婆對我很好，這份情我現在還一直記著。剛才我接到電話說她病重，就在咱們B城中心醫院，所以我想……想去醫院看看她，不知道你能不能……”
“當然能。”肖則敘剛脫下來的衣服重新穿了回去，抬腳就往門外走，“惠姨你先去穿外套，我把車從車庫裏開出來在門前等你。小琢你陪爺爺先吃著，我去去就回。”
看著肖則敘頭也不回就離開的背影，簡如琢覺得真是魅力爆表。在這種細節上能表現出來的品質，那才是一個男人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嗯，可以記下來，以後寫在關於肖則敘的報道裏頭。
……
等肖則敘帶著惠姐離開之後，家裏頭就隻剩下她跟肖老爺子兩個人。當簡如琢走進餐廳的時候，肖衛華正坐在桌邊拿著放大鏡看報紙，很認真的樣子。
“餓了嗎丫頭？”
肖老爺子老早就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他把報紙和放大鏡收起來放在旁邊的小茶幾上，然後衝簡如琢招了招手。
“這……怎麽就兩副碗筷？”
她走到桌邊愣了愣，的確是隻有兩副碗筷。也就是說，肖老爺子根本沒有讓肖則敘一起吃飯的意思。所以剛剛惠姐的請求，也都是安排好的？
“是咱們兩個人吃飯沒錯。”肖老爺子坦然點頭，“不過你可不要誤會小惠，她的事兒是真的，巧了正好趕到這個時候，也省的我想借口支開那個小兔崽子。”
支開肖則敘？
簡如琢內心那種飄浮不定的情緒突然切實了起來，她預感即將肖老爺子要跟她說的事情，應該是……很早以前的那些事吧？
“先坐下來丫頭，嚐嚐看這菜合不合你的口味，跟你小時候吃的還一不一樣。”
肖老爺子的臉上，是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平和。